船上多了一個瘋瘋癲癲的老頭子和一個不茍言笑的帥氣殺手，日子倒也沒那么無趣。

船行第三日，離天岐京都的港口已近了，今日天朗氣清，楚襄立在船頭乘風破浪，鬼仙哀怨的在船尾站著，一拳一拳往海里揮。

隨著他一拳下去，密密麻麻的大魚小魚齊齊地被震到船板上，福伯和小童樂得直叫喚。

他的擎風拳，他天下無敵的擎風拳，竟在那個黃毛小兒的威逼利誘下打了三天的魚。

“魚打好了？”楚襄扭過頭來一看，便道：“福伯，過來把鍋架搭起來。”

福伯連聲應著，從船艙里搬出一口大鍋架起來。

楚襄沖殺手不懷好意地笑道：“喬煦，麻煩你啦。”

喬煦聞言渾身一僵，太陽穴很活潑地、突突地跳了兩下，他看了楚襄一眼，無奈地從腰間抽出破天劍…

剖魚…

切魚片…

鬼仙見了忍不住挑了挑長眉，天下第一殺手用天下第一劍切魚片…真他娘的逗！

“傻站著干什么，過來，”楚襄一把拎著鬼仙到鍋架前，道：“你那個什么掌，趕緊把水燒開了。”

鬼仙頓時無語問蒼天，但他還是不甘心地、扯著脖子弱弱地糾正道：“赤焰掌…”

“管它雁掌鴨掌，”楚襄不耐煩地揮揮手，道：“把水燒開了就是好掌。”

鬼仙：“……”

喬煦這時微微側過臉，看向鬼仙的目光頗有些同情…

何謂同是天涯淪落人，說的大概就是他二人了。

午飯過后，楚襄靠在船桅上悠閑地吹著風。眼角瞥見身側的黑色衣擺，也不作聲。“喬煦呀，”楚襄翹著二郎腿也不回頭，道：“做殺手多累，不如讓那瘋老頭給你解了毒，你逃了去吧。”

喬煦愣了一下，輕輕地搖搖頭，“我不能。”

“咦！”楚襄驚得跳起來，扭過身子訝異地瞅著面前的男子，半晌才道：“原來你能說話呀。”

喬煦嘴角一抽，瞥了她一眼，沒有答話。那是三天來喬煦說的第一句話，也難怪楚襄會認為他是啞巴，畢竟前兩天問他名字還是鬼仙代他回答的。

楚襄不禁暗自感嘆，這人可真是寡言…竟然能三天下來不說什么話。她自小接觸的就是唐風花筠之這類愛損人的，嘴皮子一個比一個利索，再不濟的段行雪，也比不上喬煦沉默。這人到底是怎么長大的，怎么就生得這樣的性子？那些殺手組織里的孩子如何長大她多少也能猜到，面對喬煦時心中不由騰起一絲酸楚。

只是萍水相逢，她也沒立場去干涉太多。只問：“靠了岸后，你還會追殺那老頭嗎？”

喬煦搖搖頭，昨日他已收到飛鴿傳書，“主人撤了令。”

楚襄點點頭，不再言語。

喬煦微微側過臉來看身旁的楚襄，唇紅齒白，青衣颯爽。心里便漾開了一圈圈漣漪。

這是他二十年來從未有過的奇怪感覺。

陌生。他卻并不排斥。

甚至，是有些歡喜的。

他掙扎了，他這鐵打的心，不該有感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