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澗行若鬼魅，與上次巨熊的戰斗截然不同，依靠高速敏捷的身手專砍僵尸脖頸一招制敵，盡量節省體力。

圍墻上的戰斗十分慘烈，人類與僵尸的力量懸殊太大，而且僵尸不知疼痛，即使少胳膊斷腿的也毫不在意，手爪能輕易的穿透人的胸膛，牙齒也能將人的骨頭生生咬斷。

圍墻是唯一的防線決不能失守。人們忘卻死亡的恐懼，忍住同伴被分尸的悲痛，紛紛涌上圍墻，倒下一個再頂上，即使死也愿不退步。怎奈，更多的同伴倒下，更多的陣地被占據。

張澗同時被數十只3級僵尸圍住，避無可避，長時間的戰斗體內次元之力消耗太大，也堅持不了太久。

即使張澗能殺盡僵尸，營地也早已淪陷。一瞬間，張澗感到絕望，但決不愿只身逃走。

“恨，我恨，憎恨一切。張澗，你是否真的忘記了孤獨，忘記了痛苦？神之禁忌，你可知我付出的代價？恨，不需理由唯有憎恨。你怎么能拋棄痛苦讓我孤獨的承受？”

一聲吶喊，深入人心，靈魂亦為之顫動。陳曉雅躍入僵尸群中，周圍十丈之內的僵尸竟同時爆體碎裂，肢體血肉四濺。步履緩行，所過之路只留一片狼藉。

不知何處竄來一只血紅色四級僵尸，徑直朝陳曉雅沖過去，口中吼聲震天，周圍僵尸紛紛退避。

陳曉雅面若寒冰，眼中無光，似是只看到前方悠悠蒼空。

僵尸頭領猛然躍起撲向陳曉雅，卻在距離幾尺時從空中摔落跌在地上爬不起來。陳曉雅眼看著僵尸頭領，面無表情，抬腳塌在頭上輕易碾碎。

失去頭領的僵尸頓時混亂，使防守的人們壓力稍減。

張澗之前未見過陳曉雅使用神之禁忌，不想竟有此等威力，有太多的話想問。

天色將黑，僵尸大軍終于被全部殲滅，幸存的人們開始清理尸體照顧傷員。張澗已然體力透支就地坐下休息。陳曉雅走到張澗身前，表情依舊。

張澗想說些什么，卻看到了陳曉雅的眼睛，充滿恨意的眼睛，純粹的恨意。

曾幾何時自己也是這樣的目光，悲傷的目光，純粹的悲傷。

“張澗，你墮落了。”說完轉身離去。

深夜，營地火光通亮。

張澗找到陳曉雅“你會留下來嗎？”

“嗯，這里我還滿意。”

又找到諸葛凡，諸葛凡正忙得焦頭爛額。

“我要走了，找人幫我把空間環里的物資取出來。”

“走？說什么胡話，現在什么時候，你竟然要走？你要走哪去？為什么？”

“別多說了，我意已決，先不要告訴瑩。”

一個營地內，張澗不斷地將空間環里的東西取出來，十幾個人忙著搬走排放整齊。

王營長找到張澗。

“你要離開？”

“嗯。”

“有酒嗎？”

“有。”

王營長拿著酒直接坐在地上自顧自的喝起來。半響后失聲痛哭。

空間環里的物資終于全部取完，堆在地上小山般高。

“那些穿軍裝的僵尸是你以前的戰友嗎？”

“媽的，一群不知好歹的東西，跟著我的話也不至于這樣的下場。”

“還是多關心下身邊的戰友吧。”

王營長被這句話嗆住，目瞪口呆。

再找到陳曉雅。

“你有多少次元石，給我。”

“不知道，都拿去吧。”

“你空間環太小了點，要是能換給你就好了。”

“沒問題的，什么時候變回曾經的你了再來見我。”

“對不起。”

“需要嗎？”

“我走了，再見。”

此時瑩正忙著照顧傷員根本不知道張澗離去。諸葛凡想不明白張澗為什么要走，倒是王營長坦然，好男兒當志在四方，也不往多了想。

營地減員嚴重，已不足千人，還有半數受傷嚴重。

人們盡量把逝者的肢體找全，實在分不清的就歸在一起火化。骨灰灑在營地各處，諸葛凡也將他們的名字記下，以后要為他們建一座英雄碑。

僵尸的尸體迅速枯干，也輕了很多，忙到半夜才將它們的尸體堆起來。小山般的尸體被點燃，濃煙滾滾火光沖天。

今天產生的26名新人類只有王營長跟瑩有天賦，分別是力量強化和精準控制。

弓箭任何人都能遠距離殺敵用，卻無法取到對方的次元之力，只有擁有精準控制才能實現，也看的更遠，更易發現目標射中目標。

張澗叮囑諸葛凡多加培養他們，讓他們能成為獨擋一面的戰士。

張澗就這么離開了，完全沒有目的地的走了。回望充滿火光的營地，張澗忽然想起一首久遠的詩詞。

清風，殘陽，蓑衣，天涯，心在遠方。

為愛而恨，為情而憂，為悲而悅，為生做苦。

天地人倫，茫茫吾心，感懷眾生何始何終。

心之故，障壁之故。

吾之所行，天也，地也，夢也。

輕吟著詞句，張澗神態輕松地離去，不再回頭。

陳曉雅獨立墻頭，望著刻在靈魂深處的背影無盡回憶。是誰的容貌蒙遮擋我的雙眼，是誰的聲音總繞在耳畔。

是在昨天還是前年，到底是多久之前。第一次的相見，靈魂不再孤單。

天之蒼高，海之闊遠，交與茫茫一線。

高二那年，陳曉雅轉校。

老師在講臺上介紹這名新同學，全班男生被陳曉雅的容貌迷倒。舒緩溫柔的聲音，讓人憐惜的神韻，又似不食人間煙火。

自信中帶著孤傲，笑容中帶著藏著憂傷。

陳曉雅目光掃過全班，在張澗身上停留，四目相交。

陳曉雅依舊笑著，眼中閃出熱切的精光。張澗亦微笑，自然而然的笑，純凈無暇又溫暖。

孤獨與孤傲，卻有相同的寂寞，尋求著相知的靈魂。

是誰說過“知己，永遠的知己，海知天蒼高，天知海闊遠。讓這友情天長地久。”

“我在參悟一種力量，已經摸到門檻，近來卻常常害怕，愿意陪我試試嗎？”

一學期不到，陳曉雅又轉學，舉家搬遷。

“心中知道世界上有一個了解我的人就夠了，回憶比聯系更溫暖。”

再見時就到了大學，兩人不約而同的報了同一所學校，又在同一個班級。

再次的相見并沒有熱切與激動。

“還在做嗎？”

“一直做著。”

“停下吧，這該是禁忌。”

“你呢？”

“再看看。”

陳曉雅不明白是什么使張澗變得恐慌，再沒以往的從容。

“我恨這雙眼睛，再不想看到，聽到。”

“你又為什么不停下呢？”

“不，寧可萬劫不復。”

……

“最近體質變差了。”

……

“我發現現在鍛煉竟然有種力氣用出去就回不來的感覺。”

……

“爬5樓竟然還得休息兩次才行。”

……

“一跑步就嘔吐，走路嘴里灌進風來就喘不上氣。”

……

“記性越來越不好，到嘴邊的話也能忘了。有件事想說的，什么來著。”

……

“不是讓你別繼續嗎，為什么還瞞著我練？”

……

“簡單的生活，簡單的人。曉雅，很高興認識過你，最后一次聊天吧，以后全當陌生人吧。”

你舍棄了我，也舍棄了自己。但，我未曾舍棄過。

孤獨的承受了你所不能承受的，可知道我的痛苦，可知道我所付出的代價。

我恨你，恨一切。

孤獨的我，痛苦的寂寞，唯有你能安撫我顫動的靈魂，亦是堅持下去的信念。

等你，不管多久。海天相交在盡頭。

尋回曾經的你，沿著曾經的路繼續成長吧。我會等著你，孤獨的等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