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兒的故事◎

?（二）返鄉(xiāng)

?文/青梅

?

?草草的收拾了幾件衣物，靈兒拎著簡單的包裹，跟著爸爸回老家了。

老家只有年邁的奶奶一人居住。老舊的土坯房，低矮的房檐，空氣里散發(fā)著令人窒息的霉味。大廳上，暗黑的光線從屋頂?shù)牟Ａ呗┫拢局频奶旎ò迳希刖W盤織，幾只壁虎爬在天窗邊緣透氣。好糝人的景象！靈兒忍不住打了個寒戰(zhàn)。

奶奶的臥室內：墻壁白灰脫落，露出禾桿和泥土混合的本色；家具擺設凌亂而簡單，只有一張老木床和一個黑色木柜子。真正是家徒四壁，一貧如洗！這一切真如外婆之前描述爸爸家境的話是一樣的：“窮的打鐵——叮當響。”和外婆家殷實富足的環(huán)境相比，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用外婆的話來形容就是：一個窮小子能娶上媽媽這樣有模有樣的富家女，是祖上燒了高香才求來的，還不知足？

靈兒打量著眼前的奶奶：皺巴的臉如同風干的橘子皮；眼眶邊殘留著眼屎，老眼昏花的眸子眨巴眨巴，空洞得似沒了生機；跟她說話還得用吼才能聽見；卡其藍粗布褂打著小補丁，顏色已臟成了灰黑色。奶奶的樣子太可怕了，脆弱得隨時會倒，這里的一切和外婆家的相差太遠了，以后可怎么過呀？靈兒擔心極了，陌生的環(huán)境，艱苦的生活條件，還有爸媽離婚的陰影剎那間堆在心上，堵得她胸口發(fā)疼。

爸爸讓她叫奶奶，她死活不肯叫，她從心里排斥這個骯臟的老婆子。她用力的甩開了奶奶伸過來的布滿青筋的手，號啕大哭，奪門而出，她恨死了爸爸和媽媽。

不知跑了多久，也不知在跑到了哪里，來到了一個山坡下，那里有漫過膝蓋的青草，還有參天的松樹林，揪一把青草在鼻子上嗅，累了的靈兒就躺在草地上，望著天空的飛鳥，隱約耳邊聽到傳來的呼喚聲，抽泣著，漸漸的睡著了......

奶奶的床實在太臟了，黑得發(fā)亮的枕套，煙黃的被褥，湊上前去，散發(fā)出陣陣老人氣息，聞之要作嘔。要她跟奶奶同睡，打死都不去。

爸爸把奶奶的木床拆了，徹底清洗曝曬，換上了新的被褥。在靈兒強烈的*下，爸爸又在臥室的另一角落，給靈兒架了一張床，單獨睡。這是爸媽當年的婚床，精致的雕花樟木，紅頂帳幔，輕紗細舞。擺好床后，靈兒見到爸爸站在床前有些楞神，這幅溫馨的場景仿如昨天，而兩人的恩愛已不復從前！

看得出爸爸是花了心思布置房間的：四壁和天花覆蓋了粉紅塑料墻紙，床邊貼上了靈兒喜歡的卡通白雪公主像，靠窗處添了書桌椅，書桌上擺了一盞藍色手柄的臺燈，捻亮燈，那耀眼的黃光灑滿床頭四壁，老屋綻放了新的光彩，溫馨與暖意在靈兒心頭開花。

“好漂亮呀！”她不禁歡呼雀躍的抱住爸爸。

“喜歡嗎？”爸爸一把抱起靈兒，高興的轉了一圈。連續(xù)幾天了沒見女兒的笑容，他很心疼，為安置孩子費了許多心思。今天總算有些成效，他也開心極了。

靈兒把全家福擺在了書桌上，挨著臺燈，這樣每次學習都能抬頭看到爸爸和媽媽，她心里的愿望是“爸媽能復婚。”

爸爸又在收拾行李，準備外出務工了。

“爸爸要去賺錢了，靈兒在家要聽奶奶的話，知道嗎？”爸爸柔聲細語的說。

“我不要爸爸走，爸爸帶我走好嗎？”靈兒扯著爸爸的衣襟哽咽著。

“爸爸要掙錢給你讀書，買玩具，漂亮的裙子，還要蓋新房子，不出去掙錢怎么行啊？”爸爸很無奈的抱著孩子，這幾天的相處讓他對孩子有些不舍，把孩子交給年邁的母親實在是迫不得已，把孩子帶在身邊就目前的條件還無法辦到。

“乖靈兒，聽爸爸話，讓爸爸去賺錢蓋新房子，好嗎？”奶奶邊說著邊拉靈兒的手。

“我不要房子，玩具和漂亮的裙子，我只要爸爸！”靈兒大聲哭著。這些天和爸爸單獨相處，讓她對爸爸有了新的認識。爸爸是個溫柔細心的男人，與媽媽火暴暴粗枝大葉的性格是截然相反的。每次靈兒鬧情緒，他總是很耐心的同她講道理，要是媽媽和外婆，早就一個耳刮子刮過來，這樣好的爸爸怎么在外婆和媽媽的眼里卻是狗屎不如呢？想不通，她也不想，只是要和爸爸分離真的讓他很傷心。

爸爸終于走了，踏上南行的列車，帶著靈兒的淚水，心沉沉的難受。

靈兒又在山坡抱著松樹大哭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