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長平宮時已過子時，皇宮仍是燈火輝煌，站在長平宮宮頂上傲世整片皇宮，寒風徐徐出來，吹散了些許酒意，望著明月高掛，但好似我伸手就可抓住，云揚的樣子似刻在那明月上，仍是笑著，我伸手去抓卻撲了空。

“這天上只有月亮并沒你心尖上的人。”六兒安頓好大醉的結語醫德和音付悄然飛落在我身邊。

“公主，這長平宮算是整個皇宮最高的一座宮殿了吧，已是最高可還是觸碰不到那些想觸碰的東西。”六兒有些落寞。

我愣了愣，隨即想到，六兒看她的眼神。

“一個平庸的人渴望這樣的高度，亦懼怕這樣的高度。因為平庸的人與這些高度注定無緣，而那些習慣了在云端的人早已可以泰然自若、俯看眾生、心平氣和。只是高處不勝寒，在如意的人生也是此消彼長。繁華之后是落寞，鼎盛之后是消亡。萬物都要遵循自然規律，生死枯榮，半點不由人。

其實我們何嘗不知，每個人性格里懦弱與勇敢交織，在悲喜難測的日子里，又怎么可以做到盡善盡美，即知一切空幻，又何須在乎眾生來去，何必計較浮名得失。所以許多看似擁有，其實未必真的擁有，有些看似離去，其實未必離去。倘若因果真有定數，有朝一日該忘記的還會忘記，該重逢的還會重逢。只不過歲月亂云飛渡，那時候或許已換做另一種方式，另一種心情。而信步尋夢的人，在擁擠的塵路相遇，也許陌生，也許熟悉，也許相依，也許背離。

六兒你可懂？”

看著六兒迷惘的眼神，我始終不忍再說什么，只是嘆了口氣，從屋頂躍下。高處果真不勝寒，只是自己又何時學會泰然自若？說給六兒的話，也許，我自己也難以理解。勸人卻勸不了自己。當真是自以為是。。

六兒感受著這俯視皇宮的一刻，也許公主說的對，自己攀不上她，她也從未離開過他。

記憶遠去，弦聲息止。夜，還是那般安靜寂寥，冷落又漫長。時光的滄海，早已變遷成桑田，人生這場山水旅行，到了終點便會結束。逝者如斯，落花無言。愿山河不老，明月長存。

“公主，該起了。”隔日一早，就被宮女叫起。

“結語呢？”我坐在梳妝臺前問身后為自己束發的女子。

“結語姑姑還未起。”

“不要去吵她們了，今日就你跟著本宮吧。”

“是。”宮女難掩自己的喜色。

“你叫什么？”

“奴婢玉兒。”

“嗯。”我隨口回答。

大年初一所有六品、六品以上的都會到慈寧宮請安一同到午時用過午膳才可離開。

嗯...今年應該是成德安定后第一次團聚過新年吧。可惜今年除夕多了些以往不曾有過的隔閡。縈繞在慈寧宮。

在宮外時我常聽娘都是愛自己的孩子的，那母后呢？

見到母后時我行了禮后就入座。

“皇姐。”華欣同封瑋對著我行了禮，著實嚇了我一跳。

然后就是妃嬪逐個向我行禮，首先行禮的是如嬪——格爾公主。她已沒了初入宮時的嬌縱和任性的神情，舉止變得大方，謙和得體，眼里卻藏不住的心機與計算。

一共約莫著大概十幾位吧。長相都是上乘之資，卻無什么能讓人一眼記住的特色所以除了芷貴妃和曾經見過的如嬪，其他人都并未記住。

接下來就是太后派發紅包的時間了，進來五個宮女手捧托盤，放著的都是首飾。

“哀家覺得都是在皇宮中，銀兩并無多大用處且顯俗氣，倒不如這些首飾來得實在。”太后抬手，五個宮女就站在華欣面前。

華欣選了九展鳳翅金步搖。

然后就是我了，我看了看托盤中的東西樣樣精品，但宮中對服飾這些向來管制極嚴，我能選的其實也就只是這第一個托盤的東西，到我面前我才知道這第一個托盤中其實只有兩件飾品，一件是皇后的一件自然就是我的。那么其他的也是母后事先按照人數來準備的首飾了。我看了看母后，笑了笑就拿走托盤里的剩下的那件朝陽五鳳掛珠釵。

待所有人都選完后才可入桌用早膳，再然后就是一群各懷鬼胎的女人在閑聊，對于這種無聊透頂的話題我向來都是不待見的，一群人時刻端著架子說著違心的話，我很少發表言論。

“聽聞公主在外游歷了幾年，不知可有什么趣聞。”說話的是如嬪，其余人都是點頭。

“都是些江湖小事，難登大雅之堂。”我含笑看著如嬪。

“也不過是打發時間，長平就說是了。”太后看著我。

我訴說了我在外三年的日子。從到江南那聽來的唯美傳說到被山賊圍攻丟了包袱，挨餓到去做賞金獵人依次維持生計。說完我安靜的看著那些未受過半點苦，永遠高高在上的女人。她們滿臉都是不可置信坐在她們面前的公主，會為了一頓飯去做苦力，為了一個重犯和一群賞金獵人廝殺。甚至是去做偷竊這種低賤之事。其實他們這些妃子與我一樣有著高貴的稱呼，除此之外一無所有。在我眼里她們也不過和青樓女子并無多大的區別。只是一個被人所仰視和向往，一個被世人所唾棄罷了。離了這些稱號離開了皇宮，她們什么都不是。

我喝了口茶，等著她們回神。

華欣和封瑋看著我，眼里有心疼的模樣。我回以微笑。

“這些都是以前的事，不過以前的日子雖清苦卻勝在自在。”我想，對于這些從未離開過金絲籠的人來說，不懂什么是自由吧。

然后才有熱鬧起來，不在拘于我的事。

用完午膳我就匆匆離開。我受不了她們那些悲憫的眼神。

領著玉兒回了長平宮就被六兒告知那三個家伙都已溜出了宮。

對于六兒，他的身世是謎，醫德從未提起，而我知道的也只是他是醫德的徒弟。

“玉兒你去準備些禮品，在多拿些銀子。”我將庫房的鑰匙交給玉兒

“是。”

六兒有些疑惑的看著我。

“近來有人在傳成德王室殘暴無仁。”我負手背對這六兒“你去幫幫玉兒多拿些。”

已是一月，化雪時最是冷的時候，將身上的貂裘裹緊。

“公主。東西都準備好了。”玉兒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隨本宮出宮。”

當宮門打開的那一刻，路過的百姓都伸著頭想看看這從宮中出來的人。

我領著六兒、玉兒和三個太監踏出宮門，這不是我第一次亦不會是最后一次。這皇宮始終不是我所歸盼的地方，處理好所有的事我還是會找個地方和云揚過著粗茶淡飯的日子。

百姓好奇面前這身穿華貴朝服的女子是誰。

“拜見公主。”禁衛軍統領首先向我行禮，而后百姓才學著禁衛軍統領的模樣下跪。

“免禮。”

我走向人群，不知走了多久才到一家房屋簡陋的人家，六兒上前叩門。

開門的是個老婦人。我接過六兒手里的禮品，朝老婦人方向跪下“長平，前來報恩。”

老婦人被這陣勢嚇著許久未言語，然后卻猛然大叫“老頭子，老頭子。”

身邊聚集了不少人看熱鬧。

老翁見著是我，也有些驚訝，然后才向跪下許久的我扶起，“你當真是那個手刃聶格的長平公主？”

“如假包換。”我笑道，抬手示意身后幾人將禮品放入房中“聊表心意。”

“不敢不敢，草民能救公主已是草民之幸。”

“長平身為成德長公主。如若連知恩圖報這些道德意識都沒，還有何資格稱自己是成德王室。且皇上得知是二位救下長平也是感激，特叫長平來此。再者當初長平趕回京都染上風寒，京中之人哪個不是對我退避三舍，若非二老傾其所有搭救，長平此時怕是早已不在人世。”

這四周的人，神色不同，有人懊惱，有人羨慕。。。。

又和二老聊上許久，才回的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