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再見金眸(2)
- 無名皇妃
- 穆顏師妹
- 3017字
- 2013-06-29 14:56:41
千絲樓頂層,左護法雪怡、右護法冰魄跪在地上,兩人低著頭屏氣凝神,大氣不敢出一口,來自頭上方無聲的壓力叫他們四肢如灌了鉛似的沉重。
不管他們怎么隱瞞,主子還是知道了,不用逼供,冰魄自行如實把一切招來,當(dāng)然還是省略了雪怡自作主張這一段。之后主子整整兩個時辰?jīng)]開過口,就這樣一言不發(fā)地坐在位子靜靜地看著他們,時而又將目光轉(zhuǎn)移到別處,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是這樣的氣氛才更讓雪怡和冰魄坐如針氈,要打要罰也就算了,是他們做錯在先他們接受懲罰,可是主子并沒有直接責(zé)罰他們只是讓他們一直跪著。
冰魄現(xiàn)在才明白什么是無聲的折磨,就是你費盡心思也猜不透對方的想法卻只能默默承受著這種等待的煎熬。這兩個時辰大概是他一生中最痛苦的時間了,跪倒腿腳麻木都不敢動一下,比在他還是暗衛(wèi)時受到的殘酷訓(xùn)練還要難熬。
衣袍掠過耳邊卷起一陣風(fēng),雪怡只覺得垂在額前的發(fā)絲飄動余光瞥見御天隱人已在窗邊。二人身子一顫,松口氣的同時又吊起了一顆心,不知道主子打算怎么處置他們。
御天隱一身暗黑色滾金長衫,頭未戴冠,只一枚墨玉簪子簡單地束起一頭黑亮的發(fā)絲,一如他嚴(yán)謹(jǐn)?shù)驼{(diào)的作風(fēng),簪子色澤深沉彷佛要與這黑發(fā)融為一體,周身散發(fā)出冷漠神秘的氣息,炫目的金褐色瞳孔帶著一種捉摸不透,眼看太陽漸漸移上頭頂,眉頭輕皺,薄唇微抿。陽光透過樹梢再經(jīng)過關(guān)著的格子窗投射在他臉上,看不真切面容,雙手附在身后,落寂的空氣寂靜相伴。
有動靜傳來,突然門“砰”地一聲打開,力度之大像是被人踹開的。門外瑯琊正和一個暗衛(wèi)對峙著,另一個暗衛(wèi)捂著胸口倒在門里面的地上,臉上掛著淤青,只片刻又迅速起身攔在門口,喘著大氣不讓瑯琊進來。
“打夠了沒有?”御天隱沉聲道,及時制止瑯琊對準(zhǔn)暗衛(wèi)下去的拳頭。
揮手示意讓暗衛(wèi)下去,瑯琊推開他們跑進來,慌慌張張的神色中有著不可掩飾的迫切。
“瑯琊,你越來越?jīng)]規(guī)矩了?!逼届o的話語飽含微涼的怒氣。
“請主子恕罪,瑯琊知錯?!睘榱藦夭槎送蹂淮虤⒁皇聫奶痈鰜硭⒖倘チ硕送醺?,端王楚榮燁不在府里,他偷偷潛入府中,花了一上午的時間剛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便火燒火燎地急忙趕回福滿樓想告訴主子。雪怡做了什么瞞得了主子一時瞞不了主子一輩子,妹妹犯錯,是他的疏忽,他能做的就只有先替雪怡向主子求情。可當(dāng)他回去,卻得知主子已經(jīng)去了千絲樓,他又馬不停蹄地趕到千絲樓。方才暗衛(wèi)攔著他不讓他進,他擔(dān)心雪怡,無計可施之下唯有出手傷人。
一進門便看見跪在地上的雪怡和冰魄,就連他進來雪怡也只是略微抬頭看了他一眼復(fù)又低下頭去,他知道定是事情敗露,現(xiàn)在自己說什么都晚了。
目光黯淡下來,走到御天隱身邊跪下,該做的還是要做,不管主子是否知道全部,他都要將他掌握的信息交待給主子。
“如果你是要幫雪怡求情那就不必了?!鼻Ыz樓的規(guī)矩不是擺著看的,既然當(dāng)初挑戰(zhàn)了這個底線,就該做好心理準(zhǔn)備。
“瑯琊不敢。瑯琊只是來告訴主子,屬下見到端王妃了?!?
收回望著遠(yuǎn)處的目光坐在椅子上,問瑯琊道:“什么地方?”
“太子府?!?
“人在楚榮邪手上?”這與冰魄所言有出入。
“是的?!?
噢,按冰魄說的,楚榮邪是不知道右相派人半路劫走楚榮燁的王妃的,賀滿劫持端王妃還說的過去,絕對是受德妃指使,目的就是為了牽制穆楓。可是這楚榮邪為的又是什么,竟敢公然在德妃眼皮子底下?lián)屓?。有點兒和德妃對著干的意味啊,唇角掀起意味不明的弧度,這下有好戲看了。
下面的幾人全然被御天隱當(dāng)做空氣,卻沒人敢打斷主子的思路。
瑯琊看著御天隱詭異的笑容,面露猶豫,肚里憋著的下半段話找不著時機開口。
御天隱像是終于想起還有人在場,抬了眼眸看向面前跪著的三人,冰魄、雪怡倒反應(yīng)平平,很是淡定,卻見瑯琊低著頭一臉猶豫的樣子,于是道:“還有什么沒說?”
主子在問他。忙收了心神道:“主子,屬下今日見到端王妃本人才發(fā)現(xiàn)她是我們熟悉之人?!?
聞言,金褐色眸底露出少有的疑惑。他們從未正式在煊燁露面,更無結(jié)識朋友,何來熟悉一說。示意瑯琊繼續(xù)往下說。
“主子可還記得三年前在譽京藥鋪是誰讓出了那棵千年靈芝?”
他當(dāng)然沒忘記是誰。怎么,眼睛赫然睜大,是她?
呼吸一滯,空氣彷佛瞬間凝結(jié),有種說不清的感覺在心里蔓延。竟是她嗎?那個讓他一眼就記住的莫名熟悉的女子,她竟然是端王妃?心里像缺了一塊似的,好像珍愛的東西被人奪走,空落落的有些許難受。他有多久沒體會到這種感覺了,他原以為他早已沒有感情,對什么都麻木了,想不到他也還會難受。
想牽出一抹笑意,卻發(fā)現(xiàn)怎么也笑不出來。呵,果然是他們相熟之人。
“主子?”瑯琊因為一直抬頭看御天隱,第一個察覺到他的異常。主子怎么了,聽到這個消息有那么震驚嗎,竟會讓主子露出這副哭笑不得的表情,他起初也只有驚訝而已。試著喊了一聲。
御天隱一驚,忙掩蓋住神色。他這是怎么了,怎么會在人面前就泄露自己的情緒,她竟有這么大能耐讓他忘了自己。
“無事?!睌苛诵那閷Μ樼鸬溃B他自己都沒發(fā)覺他在急于轉(zhuǎn)移話題,視線落在另外兩人身上,“現(xiàn)在該輪到你們了。”
兩人頓時來了精神,挺直了背脊等待御天隱的“宣判”,他們等這一刻等了很久了,現(xiàn)在刑罰對他們來說更輕松。
瑯琊在一旁暗自為妹妹捏了把汗,他該怎么幫雪怡,雪怡違背什么不好非違背千絲樓頭條規(guī)矩,這罪名落實著實不輕啊。主子都說了不準(zhǔn)求情,他若再說可能連他也會搭進去,主子向來說一是一說二是二,決定了的事沒人能改變,但是雪怡又是他唯一的妹妹。不管了,怎么也要試試看。
“瑯琊,按照千絲樓的規(guī)矩,擅自取他人無辜的性命該作何懲罰?”瑯琊正想開口卻聽御天隱忽然問他。
“主子!”這是要他推雪怡下地獄啊,雪怡離開誰都可以,就是死都不會離開主子。
“說。”
看了眼雪怡,皺眉道:“依照規(guī)矩,擅自取他人性命者…輕則八十鐵鞭,重則廢其武功逐出千絲樓。”
冰魄和雪怡終于意識到事態(tài)的嚴(yán)重性,身為左右護法他們對這些規(guī)矩當(dāng)然熟的不能再熟,可是自千絲樓創(chuàng)立起似乎從未真正實施過。抱著一絲僥幸,心想主子縱然再無情也不會對他們下這么重的手。這二者無論哪一種都跟要了他們的命沒什么兩樣。
雪怡更是花容失色,她寧愿死也不要離開主子,絕對不要。拖著麻木的雙腿往前挪了幾步,俯身對著御天隱重重一磕頭,顫抖著聲音道:“請主子賜雪怡八十鐵鞭。”
“雪怡?!爆樼痼@呼,她不要命了。
冰魄亦上前道:“也請主子賜冰魄八十鐵鞭?!庇忠粋€響頭。
“冰魄?!爆樼鹫娴囊偟袅耍@一個兩個的都不要命了。得,他豁出去了,以頭點地大聲道:“請主子念在冰魄雪怡平日的功勞上對他們從輕懲戒。”
御天隱端坐在桌旁,左手撐著下巴,右手食指伸出漫不經(jīng)心地在桌面緩緩敲擊,俊美絕倫雕刻分明的五官,眼神深沉,似是幽潭一般,靜靜地思索著什么。一時間只聽見眾人的呼吸聲和“篤篤”的敲擊聲。
半晌,御天隱落下最后一指,深吸口氣長嘆道:“雪怡閣去左護法一職,下去領(lǐng)四十鐵鞭?!?
雪怡暗輸了口氣,只要不離開御天隱,四十鐵鞭就四十鐵鞭,她承受的了。
“冰魄閣去右護法一職,知情不報罪加一等,再加二十鞭。”
雪怡猛地抬頭看向御天隱,為什么,冰魄只是替她隱瞞為何要比她多二十鞭,何況他還阻止自己繼續(xù)錯下去,是有功無過啊。
“謝主子。”冰魄領(lǐng)了責(zé)罰。
“主子,這不公平,殺端王妃是我的主意,冰魄只是迫于無奈才聽我指使,懇請主子免去冰魄這二十鞭?!?
“堂堂右護法,包庇就是包庇,沒什么好掩飾的。我意已決,下去領(lǐng)罰吧?!庇祀[起身離去。
雪怡跌跌撞撞地爬起來去追御天隱,腳下一軟趴在門上,沖著御天隱的背影叫道:“天…”
“天”字一出口,便被回眸的御天隱一個冰冷如刀鋒的眼神把余下的話逼回了肚子,咬緊下唇,不甘地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