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茹，果兒來了也不告訴我聲……”剛從車站回到宿舍，蔡小小就跑了來。因為有專業課掛科，蔡小小現在和周可盈一個班，不過他們現在大都在外實習，在學校上課的時間很少。

“果兒呆了幾天就走了，再說你來無影去無蹤的我去哪找你啊？”我笑笑說，“是周可盈告訴你的吧？”

“可盈？這丫頭我問她還和我打馬虎眼不肯說，又不是什么壞事，唉！”蔡小小撓撓頭說，“小姑娘可能怕我打果兒的主意吧，我就這么不像好人嗎？”稍一停頓，又說，“我是聽‘響丁當’的小老板說的，不過也沒關系，反正不久就放寒假了。”

蔡小小邊說邊把一袋冬棗和幾個蘋果放我桌上：“我從山下給你帶的，多吃水果美容……”

我感激地看了蔡小小一眼，他平時雖說一副吊兒郎當的架勢，卻是一副熱心腸：“謝謝了，你最近在哪實習啊？”

“我？我還實習個啥啊，我跟著他們影樓學拍婚紗照呢！”蔡小小邊說邊把包包里洗好的照片給我看，“到你結婚的時候，我給你拍，保證最漂亮……”

會計實務的實習學校有嚴格規定，不過蔡小小屬于留級重修，只要補過那一門掛科的專業課就可拿到畢業證了，只是不知畢業的去向會不會受到影響？蔡小小對此好像并不在乎，其碼表面看是這樣的。

今年的雪特別多，圣誕節將至，雪地里拍照的小情侶特別多，校園中彌漫著濃郁的節日氣氛。

我經常站在1305的窗前沉思，往事便一點點浮現。有時不敢相信自己也曾十八、九歲，也曾那么年輕而有朝氣，甚至幼稚……錦至當年站在這里看著我和孟果會是怎樣的心境呢？羨慕？好奇？不屑？……想到此，我自己先笑了，這么多年了仍然沒改掉胡思亂想的毛病。

錦至配了尋呼機，還是漢顯的，我一度為隨時都能找到他感到高興。而錦至回電話的速度卻越來越慢了，總是說忙啊忙啊，久了，那個126呼5169555便成了一種符號，我很少再去呼他。

平安夜的時候，校園里各種迎新活動在各系舉行，我們研究生樓稍顯冷清。我原本想約錦至一起過平安夜，可是天黑了，錦至電話也沒來。我拿起電話又放下，覺得自己老是這樣等啊等的太沒意思，心里覺得委屈，還是“不主動，不被動”。寢室里的舍友們早早就出去了，或許是因為雖住同一寢室卻不是一個導師的原因，我們平時接觸并不多，交情也不算深。平安夜總給人一種很浪漫的感覺，我靜靜地躺在床上，感覺一切離自己很遙遠。

“鈴鈴……”電話響了，我一骨碌爬起來，原以為是錦至。

“葉茹，節日快樂！”竟然是何冰，“我是撥撥看你在不在，沒想到真在啊，你沒出去浪漫啊？”

“時間還早。”我一時不知說什么才好，“你這是在哪？家還是單位？”

“時間還早？幾點了還早？你晚飯不會也沒吃吧？”何冰說，“我的大小姐哎，八點多了！”

“哦。”我有點沮喪。

“別一副受氣的小媳婦樣，你到校門口等我，我去接你看節目……”何冰也沒再問什么就掛了電話。

外面雪慢悠悠地飄著，不是很大，燈光下很溫馨的感覺。我穿了件紅色的呢外套，系了條咖啡格子的絲巾，并不算太冷，風吹過時我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寒噤。剛走到校門口就看到何冰騎個摩托車等在那里。

“啊？你這么快！”我有點吃驚，“下雪你還敢騎摩托車……”

“我在學校附近辦事情，順道問候你一聲，沒想到你空，既然大家都空嘛就結個伙唄。”不得不承認，何冰有時真的很善解人意，“雪不大，騎慢點就好了。”何冰說罷，遞我個頭盔，“喏，上車吧，我的大小姐，我保證注意安全。”

我沒再多響，坐上了車。發小的最大好處就是最后能變成和兄弟姐妹一樣，不需要太多話語彼此都能理解，有一種渾然天成的默契。

“坐好了！”何冰一腳油門沖了出去。我默默地抱緊何冰的腰，何冰沒再說話，只是專心地騎著摩托……

街上不時會有圣誕老人給路過的小朋友發著禮物，還有三三兩兩的小情侶在追逐嬉鬧……這時候，確實不適合一個人在宿舍呆著，會憑空生出許多傷感。

“下車吧！”正遐想間，何冰把車停了下來，“走，先去解決肚子問題！”是一家剛開業不久的咖啡館。

“這里的商務套餐味道還不錯……”沒等我問什么，何冰解釋道，“咱們也來過個洋節……”

我笑笑。咖啡館的環境確實不錯，而且少了觥籌交錯的喧鬧，安靜而溫馨，適合談戀愛。想到此我有點失落，錦至今晚在哪里呢？我離開了宿舍他要找不到我怎么辦？算了，不去想他了，每次都忙啊忙的，我等到了八點還沒有音信說不定壓根兒就不知道今天是平安夜……

“就喝這個？”服務員端上來兩杯白水，上面浮著片檸檬，有股淡淡的清香，很好聞。我悄悄地問何冰。

“檸檬水，可以喝……”何冰招手叫來服務員，“一杯拿鐵，一壺葡萄柚……再來個果盤，一份商務餐。”

“你常來？”看何冰那么熟練地點餐，我有些奇怪，“這里很貴吧？”

“陪客人來過幾次，你放心吧，又不是天天來，過節嘛！”何冰很大氣。

燈光暖暖的，有點暗，緩緩的音樂流淌，感覺心一下靜了下來，“要是孟果在就好了，她肯定喜歡這兒……”

“孟果？今天我還給孟果打了個電話。”何冰把果盤放到我面前，“孟果讓我替她謝謝大家……”

“她還說什么了？”我吃了塊菠蘿，“這次都沒好好陪她……”

“也沒說什么，請了幾天假，事情有點多，連著加班……”何冰嘆了口氣說，“可我怎么感覺她的狀態有點不對啊？”

“別多想了，果兒向來有化腐朽為神奇的超能力……”我專心地吃著，“說吧，怎么想著請我吃大餐的？”

“哈哈，你也太容易滿足了吧？這也算大餐？看來你那個妗子沒盡好責啊。”何冰笑著把咖啡放我面前，“什么都瞞不過你，今天快下班的時候你那個妗子到我們局來辦事情，我看他后來和我們一個領導一塊上車走了……對了，還有那個周可盈也一起來的……”

“哦，怪不得沒有他電話。”我自語道，“他最近總是很忙。”

“傻姑娘，男人忙不是理由，關鍵看有心無心。”何冰一派過來人的說辭，“我也很忙，你看孟果來的時候我那可是隨叫隨到不叫都在啊。”

“他真的很忙。”我替錦至解釋道。

“好好好，他很忙，不和你爭了，我今兒可是舍命陪君子啊，以后可得好好記得我的好。”何冰笑呵呵地說。

我顧自吃著炒粉，沒再說話。咖啡館里想起了鋼琴聲，只見一個長發飄飄的姑娘端坐在鋼琴前，嫻熟地彈奏著。我出神地聽著，有點像若干年前青春飛揚的我們在“響丁當”，又是彈又是唱，那時大家多單純啊。孟果，那個喜歡唱歌跳舞的姑娘，過得好嗎？她會選擇怎么樣一個老公呢？

“何冰——”正愣神，一個聲音傳來。

“方彩！你怎么也來這了？”何冰站起來，順著何冰的視線，一個身穿白色羽絨服的短發女孩走了過來，身邊還有……啊？竟然是柯南。

“葉茹，這么巧！”柯南也看到了我。

“你們？認識？”方彩看了看柯南又看看我。

“葉茹，我穿開襠褲時就玩在一起的發小。”何冰介紹道，“也是我大學的同學。”

“葉茹你好，我是方彩，久聞大名。”方彩沖柯南微微瞪了下眼，“聽說葉茹可是大名鼎鼎的才女啊！”。

“哦？”我看了何冰一眼，“又是何冰亂說的。”

“何冰可從不亂說話，對吧，何冰？”方彩笑嘻嘻地說，“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還有個好朋友叫孟果對不？”

我看了柯南一眼，點了點頭，柯南微微笑著，神情倒還平靜，好像一切與自己無關一般。

“是啊，孟果是柯南的老鄉。”何冰接住話題，夸張地說“我當年拼了命地追了半年，也沒追上，葉茹不肯幫我啊……”

這樣的場合，我們這樣一種方式聊天，多少有點尷尬，我正好也吃飽了，就沖何冰使了眼色：“何冰，不是還有演出嗎？時間也不早了，咱們走吧。”

“對對對，瞧我這記性，演出就要開始了，我和葉茹先行一步，你們慢慢吃……”何冰幫我把外套披到身上，然后情侶般拉著我的手走了出去……

“今天邪門了，該見的不該見的人都讓我撞見了……”走到外面，何冰邊開摩托邊說。

“錦至？”我剛要上摩托車，卻見錦至和周可盈遠遠地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