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錦至為俏也考學的事回了XJ。

因為文化課差了幾分，俏也最終被上海一所藝術院校招了委培，單委培的費用一年就兩千多。

何冰和小威來找過我幾次，要么一起去海邊燒烤，要么一起去大排檔喝扎啤……我們好像又回到了小時候，簡單快樂。

“時間真快啊，小茹，你小時候就像個跟屁蟲，老跟在我們后面……”何冰打趣道，“扮家家酒的時候，每次都是要和小威結婚，不然就哭……”

“那時是你們主動帶著我玩的好不好，我哪里跟著你們了！”回憶總是很甜蜜，“你那時不是還和小威搶著做我的新郎嗎？”

“哈，那時小威和你玩，我就和他打架……”何冰笑著說，“你奶奶說讓我和小威長大了競爭，誰厲害就把你嫁給誰……”

“有這回事嗎？”我裝傻，奶奶那時好像更喜歡何冰一點，總是說小威太瘦弱了，“唉，我命苦啊，我長大了，你卻喜歡上了別人……”

“哈哈，瞧你說的，我喜歡你你會跟我嗎？”何冰一臉壞笑。

……

夏小威只微笑著聽我們說，好像我們在講別人的故事。曾經，我就是因為他這種神秘的安靜氣質，被迷得神魂顛倒……

他們誰也沒問我師生戀的事，我自己甚至也淡忘了——難道是因為錦至不屬于我的朋友圈嗎？還是因為不夠愛？無從得知。

我放任自己瞇著眼睛看小威喝酒，尋找過去癡迷他的感覺。小威喝酒的樣子很讓人心疼，我也不知為何會有這種感覺。他爸爸媽媽的婚終也沒離成。大人的事我們管不了，也不方便多問。

暑假快結束的時候，錦至回來了，人瘦了，也黑了些。

那天我們約在海濱茶室見面，簡單寒暄了些家常。錦至感覺像有心事，幾次欲言又止。從茶室出來，我們就漫無目的地在海邊溜達，彼此都很沉默，好像也沒什么話要說。都說小別勝新婚，我們這小別卻給別得陌生起來。錦至沒騎摩托車，我們默默地走著，錦至拿出香煙，點燃……

我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我們的感情生病了，或許一開始就是病態的，只是處在熱戀中時無暇去思考。我覺得心累，非常累……

畢業吧，畢業吧，再不畢業真的讓人無所適從。這種想法越來越強烈。

大三開學伊始，就傳來個新聞：孟果英語考過了四級！

我心情一下糟糕極了，倒不是因為妒嫉，而是因為作為死黨，我竟然不知她何時報的名？！

全班就考過了她一個。孟果四級的過關很大程度上激發了同學們的學習熱情，畢竟要想畢業早晚都得過，晚過不如早過。

最大的新聞還不是這個，最大的新聞是：錦至竟然給調離了學校！！到下邊郊縣的財政局任職，從沒聽他提起過要從政，也從沒想過他會離開學校。我是在開水房聽到的這個消息，聽到大家議論，我沒當回事，因為我覺得這么大的決定如果是真的錦至定會和我商量，我不愿相信這個消息我最后一個知道！這變故來得太突然，突然得讓我頭發暈。面對我的質問，錦至只是笑了笑，并沒解釋什么。我現在非常討厭他這種回避問題的方式，我有種秀才遇上兵的感覺——吵架都不給機會！

屋漏偏逢連陰雨，這事帶來的地震還沒過去，接下來他又告訴我他的MPAcc通過了，過幾天就要去上海財大報到讀研。

……

我暈了，徹底暈了。

是做夢嗎？確實，這接二連三的事把我給震暈了。

成天耳鬢廝磨，都做了些什么，這些重要的事情都瞞著我？考研也不是件壞事，我也主張追求進步，可我不明白錦至為什么一直沒告訴我，如果說調離工作非他能力可控，但考取研究生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為什么不告訴我呢？……

他自己解釋說沒想好去不去上，我始終覺得這解釋說不過去。但不管什么理由，終也沒有阻擋錦至追求進步的決心，他沒去郊縣上班，而是直接去讀研了。

很久很久我都想不通，既然決定要走為何還要招惹我？一切還沒開始就劃上了句號，盡管錦至說他會在財大等著我，可是一切都那么不現實——別說我不見得一定能考上，就算考上也至少得再有兩年！我忽然覺得一切都像場鬧劇，終場了，有的人笑著，有的人哭著，笑的人覺得哭的人沒腦子，哭的人覺得笑的人神經病。世界一下亂了套！

孟果什么也沒問。

我媽知道錦至去上海讀研的消息后半天沒說話，好像那一刻心情和我一樣復雜。

錦至走前的那一晚我們去老地方見面。我們都喝了很多酒。他抱著我哭了，第一次見他落淚。他說他只愛我一個，讓我一定要等他，還說了好多胡話……一切是那么不可信，一切又是那么真實，真實得很血腥，我的初戀就這樣草草地收場了，就像做了一場夢！

我沒有像家人朋友擔心得那樣想不開，盡管心很痛，卻很快就從這種慌亂中走了出來。

“行到水窮處，坐看云起時”我一遍遍地寫著王維的這句詩。把得失放下，也許會有新的局面產生。人總是不斷的受傷又不斷地復原，很多時候傷口需要自己慢慢愈合。我不再去懷疑錦至的感情，他喜歡過我是真的，他現在選擇讀研也是真的……

……

戀情因為沒有公開過，失戀便在很大程度上是我個人的事，心理上的壓力也自然會小很多。除了何冰偶爾會來約著一起去小餐廳吃飯，生活還在繼續著。何冰也沒再提錦至的事。孟果更是沒提，這件事好像從無始來又到了無始去。

校園中別人的戀情繼續著，悲歡離合也繼續著，我把更多的時間埋在了書本，錦至每周都會寫信來，我極少回——如果有緣，三年后大家還能走到一起，如果緣盡了，這樣若即若離又何苦？

小玉突然因病休學一年。她走的那天我去送她，她沒有講自己得的什么病，只是微笑著鼓勵我，讓我報名考英語四級，盡快把六級也考出來……還說鴻回國了，還是對她一如既往的好，說等著大學畢業他們就結婚……她的眼底有絲憂郁，人也瘦了很多。后來聽孟果說她得了比較嚴重的甲亢，鴻只是回來探了幾天親，便飛回了美國，聽說拿到了綠卡……我很無語，愛情在生活中如此不堪一擊，連我心中的金童玉女也沒經受住考驗。這到底怪誰呢？是我們太精神？還是世界太物質？

畢業吧，畢業吧。

接下來的日子，看厭了校園中的卿卿我我、勞燕紛飛后，心靈一下通透了許多，好像一下釋然了。學校就是學習的地方，走出校園后有許多的日子可以談情說愛，完全可以利用心中空白的這段時間把要考的證考出。沒有愛情的校園生活簡單而充實，也沒什么不好。

我好像把錦至給忘了，其實越是這樣安慰自己我就越明白我只是想忘記，越想忘記越滿腦都是他的名字。畢竟是我的初戀，有別于暗戀的人生第一次，并不是翻過就能忘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