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前若湖龍井……小莫按著記憶摸索箱柜找出了茶荷，轉身在幾上開始靜靜地備器備水。古寧辛的責難她恍若未聞。

“穆小莫！穆小莫！！”古寧辛見著小莫對自己視而不見，拔高聲音連叫了兩聲。

“啊，少爺？是小莫該死，小莫粗心，不曾見到少爺。小莫該死。”小莫好似剛剛見到眼前的人，一副驚恐畏懼的樣子。一般這樣，少爺便覺地興味索然，也懶得責罰自己。

自從那次白茶受罰事件后，古寧辛便不曾再責打過小莫。并不是古少爺良心發現過意不去只是小莫在與古寧辛的交鋒中慢慢摸出了他的喜好脾氣，學會了在夾縫里為自己求得生存。偶爾的偶爾，心情不好也敢偷偷捋一捋他的老虎須。

這樣蔥榮茂盛的年紀，男生一般是比女生晚熟的。其實這也不過就是一個被寵壞的孩子，能有多壞呢？？

只是知道這些是一回事兒，理解體諒又是一回事兒。小莫才不愿意原諒他的臭脾氣。

“哼。說吧，你去各房都聽到了什么？”古寧辛壓根不信小莫沒見到自己，只是現在不是逮小辮子的時候。

“回少爺，夫人們很平靜地接過月銀，都只是讓小莫向您轉達她們的謝意，并無其他表示。”小莫停下手里的工作，低著頭回話。自己這個媳婦兒有夠窩囊的，連個粗使丫頭都不如。有像自個兒這樣卑躬屈膝的媳婦兒嗎？

“都是這樣？”

古寧辛的腔調吊起，讓小莫心里有些疑惑。細細回憶一遍確定無疑便點頭回應：“是。”

“二娘那也是？”古寧辛輕嗤，拖著音兒又質問道。

原來是懷疑這個。小莫微微放松了身子，輕聲答道：“是。除了謝意，二夫人更讓小莫代轉歉意。說是讓您受累了，極是過意不去，改日登門拜謝。”

“下去吧。”古寧辛掃了眼幾上水汽蒸騰的茶壺，便不再多說，揮手讓小莫忙去。

古寧辛問著的是二夫人，實際卻是連著大少爺的二房一脈。古寧欽已經成家，早已搬出古府，但是二夫人仍在府里，代表二房的態度。

古寧辛在外利落地橫掃世延王朝之時，二夫人在內打理古家也不含糊。古寧辛的母親身子不好，二夫人曾時常幫著處理府內大小事務。后來大夫人仙去，她也就徹底掌了古家家事大權、財政大權，這么些年，她在古家極有身份，只是長年無子落了些遺憾。自從大少爺過繼后，二夫人在古家便有了更高的地位。也是這樣，無論古寧欽如何不成器，二夫人依然對他很是殷勤。

小莫是知道二房的崛起會讓古寧辛原本堅不可摧的古家地位受到威脅。只是不知道在這場古家大權爭奪戰中自己是否可以遠離漩渦。或者更好的是，能不能渾水摸魚撿個便宜逃出古府？

“這以后，月錢你去送。”古寧辛輕輕吹著杯上冒起的熱氣，掀起杯蓋在沿上滑了幾下，扔出一句讓小莫立時踉蹌的話。

“我？”小莫以為自己幻聽，睜著眼很不確定地問道“那二夫人呢？”

“這不是你該管的事。”古寧辛抬眼瞇了下小莫，便自顧自地端起杯子品起茶來。穆小莫泡茶的手藝精進了許多，現在品著還有幾分味道。

怎么辦？？這樣一來自己可不就找罵嗎？？各房本來就不喜自己，我還自個兒往槍口上撞？

“順便，你告訴她們。下個月開始，各房月錢從三十五兩減至三十兩。”

古寧辛這樣狀似隨意飄出的話讓本就呆若木雞的小莫瞬間凍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