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皎潔，一片寂靜。這或許會是個美好的夜。

當客廳的掛鐘在凌晨十二點敲響時，穿著淡紫色睡裙的何敏珠站在陽臺上，抬頭看著滿天繁星，若有所思，許久，她輕輕地卻又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就在這時，江智幼靜靜地走到她的身后，伸出雙手將她擁抱在懷里。

何敏珠回頭看著他，心里有很多話想說，可是她又不知該不該說。

“你想說什么？”

他知道她一定有事瞞著他，因為從美國回來的她，眼神變得憂傷，讓他心疼。

“算了，你不想說那就不說。”

“智幼，我沒事，別擔心。”何敏珠微微一笑。

“這次去美國，要待多久？”

何敏珠心里暗道：是有多久呢，自己也不知道，只知道現(xiàn)在最重要的就是治好姐姐的病。

“應該不會很久，我會很快回到你身邊的。”

“我只想告訴你，不管有多么重要的事情，都不要忘記下個星期是麗麗和韓子達結(jié)婚的日子，記得一定要回來。”

“知道，知道。我會回來的，只是——”何敏珠糾結(jié)道，“我姐和姐夫可能來不了。”

“我聽說了，沒事的。只是你一定不能缺席。”江智幼再次強調(diào)道。

何敏珠眉頭微皺，提高音量說道：“你可不可以不用一定這兩個字，我又不是老人家，耳不聾眼不花，所以，你說一次就行了，別羅嗦了，再說下去，我可要考慮晚點回來了。你妹妹的婚禮差我一個，我想應該不會出什么岔子。”

“你這是跟我吵架還是跟我開玩笑？”江智幼納悶道。

沉默，一秒，兩秒。彼此注視著對方的臉。

突然，何敏珠舉起右手拍了江智幼的頭。“誰和你開玩笑，誰又會跟你吵架。你別亂想了，幼稚先生，現(xiàn)在麻煩你看著我的嘴唇，聽清楚我說的每句話。我，會回家，一定回來，參加麗麗的婚禮。”

“嗯。”江智幼傻笑著，揉了兩下頭，呆呆地看著她進臥室的背影。

隔壁的隔壁。

床頭柜上，手機不斷地在震動。

“喂？哪位？”江媛麗迷迷糊糊地打開手機，眼睛半瞇著。“喂？不說話我就掛了。”

“是我，你的未婚夫。”

“未婚夫？誰啊？我很累，有事明天再說。”

江媛麗合上手機，將頭埋進被窩，想要繼續(xù)剛才的美夢。可惜，討厭的鈴聲以及震動將她從睡夢中吵醒。她坐起身，拿起手機。“我不管你是誰，有多么重要的事要向我說，我都不想聽，拜托你行行好，讓我睡個安穩(wěn)覺吧！”

先是夸張的笑聲，后是低沉的咳嗽了一聲。

“我親愛的未婚妻，你都這么拜托我了，那我只好明天再打給你嘍。”

江媛麗聽著熟悉的聲音。“是你，韓子達。你又換新號碼了，早知道是你，我就直接關(guān)機。”

“別著急，我就是因為想到很快我們就成為夫妻，我就特別想。”

“你是想死嗎？深夜來電，你有病吧，還有請你記住。”江媛麗小聲道，“我們只是契約結(jié)婚，你可不要當真。說好的，五年之后，我們就離婚，你走你的陽關(guān)道，我走我的獨木橋。我們的關(guān)系還是清楚些比較好，別叫我親愛的，難聽得要命。”

“難聽？Joan，你可別忘了契約的第三條，雙方必須保持聯(lián)系暢通，稱呼改為，老婆和老公，親愛的也ok。所以親愛的，是合情合理的。”

江媛麗氣惱極了。“條約，第三條。”她急忙跳下床，趴在地板上，從床底抽出一個小木盒。“找到了。”目光迅速地瞄向條約。‘第三條，雙方必須，保持聯(lián)系暢通，稱呼改為，老婆和老公，親愛的也ok。’

“好吧，你沒叫錯。”江媛麗一手拿著手機，一手將合約捏成紙團。“如果知道你這么喜歡這個稱呼，那你就盡管叫吧。因為根據(jù)條約上的意思，只有在手機中才可以這么叫，除了你和我聽見，沒有第三個人聽到。那么，再見！”

使勁將手機關(guān)機，隨手扔在床上。有氣無力地蹲在床邊，低下頭看著被捏成一團的紙。“真煩人，這么晚了，還跟我玩這種只有白癡才想的出來的文字游戲。你以為就你會利用契約，這次就算了，因為你再也沒有下次機會了。”

“喂，Joan。還在嗎？”

“在嗎？”

“哦，真掛了。”

韓子達一頭倒在床上，看著手機顯示屏的照片。“不管怎么樣，你都躲不掉我了。”

將契約弄平整，放回小木箱。江媛麗打了一個哈欠，困意來了，重新爬上床，蓋好被子。習慣性地抱著床頭的洋娃娃，舒舒服服地閉上雙眼。

安德森癌癥中心。

醫(yī)院的走廊上，陸天宇拎著飯盒往病房的方向快步走去。

突然一只足球滾到他的腳前。

“哥哥，那是我的球。”

站在不遠處，穿著藍色病服的小男孩指著陸天宇手里的足球小聲說道。

“哦，給你。”

小男孩將足球抱在懷里，靦腆地笑道：“謝謝哥哥。”

陸天宇蹲下身，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放在小男孩的頭上，摸了兩下。“不客氣，你喜歡足球？”

“嗯。”小男孩點了點頭。

正當陸天宇想要再次問話時，一位中年女子急匆匆地朝他們走了過來。

“寶貝，怎么跑到這里了，知不知道，你這樣亂跑，媽媽會很擔心。”

中年女子將小男孩緊緊地摟在懷里，好似怕一眨眼就消失。

“對不起，媽媽。我以后不會再亂跑了。”

那位中年女子站起身，朝著陸天宇微笑。“你是？”

“我嗎？我也是剛碰見你的兒子，還沒來得及自我介紹。”

小男孩扯了扯陸天宇的衣擺。“哥哥，我叫席楠，我還可以再次見到你嗎？”

“這個嗎？”

“不好意思，一定耽誤你的時間了。寶貝，快跟媽媽走。”中年女子尷尬地笑道，牽著小男孩的手準備離開。

“等一下。我也很希望可以再次看到你，席楠小朋友。”

小男孩立刻回頭問道：“真的嗎？我可以再見到哥哥嗎？”

“是的，我想我的妻子也十分愿意見到你。”

“哥哥的妻子，也在這里嗎？難道，她也跟我一樣，生病了。”小男孩的聲音越來越小，不過每個字都被陸天宇聽到。

“沒事的，每個人都會生病，只要按時吃藥打針，什么病都會好的。”

“嗯。”小男孩點頭笑道。

“不好意思，我要先帶他去病房了。”中年女子拉著小男孩說道，“跟哥哥說再見。”

“哥哥，再見。”小男孩搖擺著小手，沖著陸天宇笑。

“再見。”

回到病房，見李夢嵐半躺著，好像在寫些什么。“嵐兒，該吃飯了。”

李夢嵐急忙將信紙折疊壓在枕頭底下。

“哦，肚子餓扁了，你怎么現(xiàn)在才回來？”

陸天宇將飯菜放在桌上。“嗯，在走廊上遇見了一個很可愛的小男孩。”

“真的嗎？那你怎么沒帶他一起來呢。”

“知道你會無聊，所以我已經(jīng)和他約好午飯后見面，張嘴，好好吃飯吧！”

“Ok。”李夢嵐配合著張開嘴，笑瞇瞇的。“對了，那小男孩生病了嗎？”

“應該是的。吃完飯，要不要跟我去找他？”

“好，那我快點吃。你不用喂我了，我自己吃更快。”李夢嵐從陸天宇的手里奪過碗勺。“就這樣，你別跟我搶，我的手能動，可以自己吃。”

陸天宇交叉雙臂，笑而不語。

“你干嘛這么看我，還笑。別看了，快點吃吧！吃完你能先帶我出去嗎？”

“去哪里？”

“我想去買個小禮物送給他作為見面禮，你說他會喜歡什么呢？”

“這個就交給我去辦吧，一定會讓你滿意。你除了醫(yī)院，哪里都不可以去。”

李夢嵐停下吃飯的動作，奇怪地看著他。“你就這么有自信可以買到讓我滿意的禮物？”

“這個你就不用擔心了，總之他會喜歡的，相信我。”

“好，我就信你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