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柳老師上課去啊？”“是啊，你們班的音樂課。你這個班主任對課程表一點也不關(guān)心呀！”“哎呦，一天到晚那么多事，我哪記得這么多。”柳芊芊在樓道里碰到翁一茜，倆人打了招呼各自上課去了。

“師父，師父。我觀察到一件事。”廖蕓神秘兮兮地跑到魯俊屏跟前說道。“廖老師，你可別叫我?guī)煾噶耍铱蓻]教你什么。你是正兒八經(jīng)的科班出生，我還是后來進修的呢。”魯俊屏煩透了廖蕓，但又對這厚臉皮的人一點辦法都沒有。“師父，我跟你說，我觀察了好幾天，新來的柳芊芊每天都是擠公交車上下班的。”廖蕓像是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一點也不在乎魯俊屏在埋怨她的厚臉皮，只顧自己說著。“坐公交車很好啊，低碳、環(huán)保。我每天還走路上班呢。”魯俊屏說道。“那哪一樣啊，師父您家就在一中附近，步行也就十分鐘，再說了師父又不是沒車，只是不開罷了，師父才是真正的低碳達人！那個柳芊芊穿得倒是還行，沒想到是個窮鬼，真不知道她是怎么進的一中？”廖蕓數(shù)落人的功夫跟她的馬屁功夫一樣了得。“廖老師，您是怎么進的一中？也是靠裙帶關(guān)系嗎？”魯俊屏笑著反問了廖蕓，一句話問得她啞口無言。正在這時，柳芊芊下課回來走進了辦公室，“你們聊什么呢？”“沒什么，廖老師羨慕柳老師的身材，穿什么都好看，在這跟我討論怎么減肥呢。我跟廖老師說天天步行上班最好。”魯俊屏樂呵呵地說著。氣得廖蕓“哼”的一聲扭頭就走，沒想到白日里撞見活閻王，沖出門時剎不住慣性撞在俞舒舒身上，差點就撞翻了‘活閻王’，一時間俞舒舒的罵聲、廖蕓的道歉聲、柳芊芊的勸架聲，魯俊屏悶著肚皮的發(fā)笑聲同時炸開了鍋。

中午從教工食堂吃飯出來，柳芊芊正好碰見翁一茜，倆人便聊了起來，說到教師節(jié)那天的飯局，聊到班里的學生，翁一茜跟著柳芊芊進了他們辦公室，正趕上魯俊屏在看網(wǎng)頁，說的是姚晨和凌瀟肅的婚變，狗仔隊拍到姚晨和導演陳奕利約會舉止曖昧親密的八卦。三個人便就二婚這個話題各抒己見聊了起來。“二婚肯定不好的，兩個人都曾經(jīng)滄海，對另一半肯定不會一心一意了。”“是啊，能離一次就不怕離第二次，反正傷過心的人，心不會再那么容易痛了。”柳芊芊對婚姻有一種恐懼感，因為父母的婚姻深深地劃傷了她的心，她只說：“托爾斯泰曾經(jīng)說過，同是一件婚事，一些人視之為兒戲，而另一些人，則視之為世界上最莊重的事情。”“喲，你們說什么呢？什么二婚？嘴巴說得過癮死了吧？我就找了個二婚的，怎么樣？你們倒是當著我的面說啊！”只見廖蕓雙手叉腰站在門口瞪著柳芊芊罵道。廖蕓肯定上午自己跟魯俊屏議論的事被柳芊芊知道了，現(xiàn)在她就糾集了幾個人在辦公室議論她的丑事，揭她的短，撮她的心窩子。廖蕓向來都是欺軟怕硬，辦公室里俞舒舒和魯俊屏她是不敢惹的，這氣自然就撒在了柳芊芊身上。“我下午還有課，我回辦公室了。”翁一茜向來對廖蕓是敬而遠之，看廖蕓這個潑婦要罵街了趕緊躲開。柳芊芊傻傻地站在原地，還沒想明白怎么回事，她哪里知道廖蕓的家事啊！只好道歉，“廖老師，我們在說明星的婚變呢，沒有說你啊！”廖蕓鼻孔里出氣“哼”了一聲便走開了。魯俊屏朝目瞪口呆的柳芊芊抖了抖肩膀笑著說：“沒事，柳老師，你別理她。她現(xiàn)在啊肯定是跑到樓上撒嬌去了。過不了兩天她就又跟沒事人一樣會粘著你好得要命似得。”“魯老師，廖老師家里？”柳芊芊想得弄個明白，免得以后再得罪人。“呵，說到她的事都有本戲唱了。她找的那個男人就是蔡齊銘，蔡老師。”魯老師走到門前，往外張望了一眼，關(guān)上門，輕聲說道。“不會吧？蔡老師以前還教過我們班的化學呢。他今年至少四十五了，比廖老師大將近二十歲呢。”柳芊芊驚訝地問道。“誰說不是啊，蔡老師早就是化學教研組的組長了，葛校長又是他的表哥，要不是他私生活上有問題肯定早就往上升了。他私下里還有個化工廠，日子挺好過的。我想想就算跟老婆感情再差，過過也就算了，畢竟女兒都二十歲了。”魯俊屏說得直搖頭。“蔡老師的夫人我見過，蠻和氣的呀，好像是醫(yī)生。”柳芊芊依然滿是懷疑的口吻。“好像是在醫(yī)院工作。問題是他們現(xiàn)在因為財產(chǎn)的事情還沒離呢。聽說蔡老師連女兒上大學的費用一分都不肯出。他老婆連葛校長那都去鬧過了，可是有什么辦法，這畢竟是人家的家務事。上個學期這件事可是傳得沸沸揚揚的，學校沒一個人不知道的。”魯俊屏連連搖頭。“不會吧？蔡老師如果真的是因為有外遇鬧離婚，就算是凈身出戶也不過分，他竟然連女兒上學的錢也不出。真沒想到廖老師會做破壞人家家庭的第三者！我記得蔡老師課是教得不錯，不過他是個老煙槍，有時候正上課他會跑去衛(wèi)生間抽根煙再回來，整個人都被煙熏得面黃肌瘦的。都一把年紀了他何苦這么折騰？”柳芊芊依然不相信。“就是啊，說出來誰信啊！廖蕓長得也算漂亮，怎么就看上了病關(guān)鎖楊雄似的蔡齊銘了呢？真是蘿卜青菜各有所好！而且，我還聽說在廖蕓之前，蔡老師跟學校的另一名女老師也有不清不楚的關(guān)系呢。別說，這病秧子似得男人還挺厲害。不過蔡老師是不是真心要離婚誰知道呢！”魯俊屏一副琢磨不透又帶點壞笑的表情。“那廖蕓的爸媽能同意？”柳芊芊緊接著問。“哪里能同意，聽說打啊，罵啊不知道多少回了。廖蕓的爸媽都是公務員，哪里會讓女兒找個這樣的二婚。可是又管不了她那個瘋瘋癲癲的性格，也只能隨著她了。但愿廖蕓最終不會落個人財兩空的下場。”魯俊屏緊皺著眉頭，甚為廖蕓覺得不值得。

廖云在蔡齊銘面前哭哭啼啼地說柳芊芊、翁一茜和魯俊平在辦公室議論她，還說翁一茜和魯俊平要是說幾句也就算了，都是老同事了，也知道他們之間的事，可柳芊芊一個剛分到學校的新人憑什么在背后說三道四。廖云的欺軟怕硬在學校也是出了名的，從不敢在俞舒舒面前說一句重話，軟弱的柳芊芊自然成了她的出氣筒。廖云非得讓蔡齊銘在校領(lǐng)導面前說柳芊芊的不是，給她穿小鞋。蔡齊銘懶得搭理無理取鬧的廖云，可又害怕她瘋瘋癲癲的脾氣，只好佯裝答應哄她開心。

一晃又到了周五，陶燁準時去云灣鎮(zhèn)接楊溢。他等在云灣中學門口，看著楊溢和李文萍尾隨著一群學生出了校門趕緊迎上去。“小溢，李lao師，你們辛苦了。”陶燁開始半開玩笑半拍馬屁，接過楊溢手中的包。“楊老師好福氣啊。”李文萍在一邊樂呵呵地說。“他呀就知道亂拍馬屁，有本事就早點幫我調(diào)到城里去。”楊溢卻嘟著嘴埋怨道。“車呢？你車停哪了？”楊溢不見陶燁那輛藍色的馬六便問道。“那不就是嘛！”陶燁指著校門口一輛大紅色的馬六笑著說。“你神經(jīng)啊，你把車做了油漆了啊？”楊溢大罵道。“不是，這輛車是我上個禮拜定的。昨天剛?cè)〉能嚕悄愕牧恕！闭f著，便把鑰匙拎在了楊溢的面前。楊溢一時激動地說不出話來。李文萍在一旁替她高興，拿胳膊使勁地推了推她。這才讓楊溢緩過神來，雙手捂著自己的臉，“哇”地大叫一聲，拿過鑰匙便朝紅色馬六奔去。留下陶燁和李文萍在原地哈哈大笑。

“楊老師什么時候?qū)W的開車啊？我早就想學了，可是怕年紀大了學不會。”李文萍坐在后座看著楊溢開車，心里羨慕地問。“高三畢業(yè)上大學去的那個暑假就學了。要不是最近在開陶燁的車，我都快不會開了。”楊溢滿臉堆笑，抑制不住內(nèi)心的歡喜，時不時地朝副駕駛座的陶燁拋個曖昧的眼神，要不是礙于有李文萍在，她還有更騷人的動作呢。“小溢，以后你不想住在學校隨時都可以回城里了。坐公交車要一個多小時，自己開車也就四十幾分鐘，方便得很。”陶燁看到未來老婆如此高興，心里也喜滋滋的。“楊老師真是好福氣啊，不像我們家芊芊，哎，芊芊就沒個男孩子追她？”到底是自己親侄女，看著別的小姑娘這么幸福，李文萍也替柳芊芊擔心起來。誰想到，李文萍的這句奉承話卻勾起了楊溢心中的火，突然一個念頭從她腦子里閃過，一個惡毒的笑在嘴角綻開，既然柳芊芊不愿意幫她，那就讓她出出丑。“李阿姨，本該我是不想說的，可是芊芊畢竟是我的同學，我們又是最好的朋友，您又像親阿姨一樣待我，我真的不想看著芊芊這么墮落下去。”“什么？你說芊芊什么？”婦女們在聽到有八卦可以扯的時候都會來了精神，更何況是自己的外甥女，李文萍頓時把頭伸到了前座問道。“哎，我就知道您不知道。您知道芊芊為什么能分到一中嗎？”楊溢顧不得陶燁投來的眼神，決定一吐為快。“怎么？這里面有什么問題？”李文萍對這個敏感話題自然是窮追不舍。“聽說芊芊的工作跟分管文教的沈副縣長有關(guān)。前幾天，他們倆還在陶燁店里吃飯呢。”楊溢轉(zhuǎn)頭看看陶燁，又看看李文萍，裝作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吃飯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他們一大桌子人呢。芊芊要是跟沈縣長真有什么，她也不敢在我這個老同學面前顯擺吧。”陶燁挺后悔把那天柳芊芊和沈海江一起吃飯的事告訴楊溢的，他知道楊溢心里記恨著柳芊芊的工作比自己分配的好，只怪當時自己一時犯渾，細想來柳芊芊絕不會是這種低俗之人，之中肯定有什么誤會。這會攔不住楊溢只好笑呵呵地打著圓場，不停地給楊溢使著眼色。“楊老師啊，這事可開不得玩笑啊。你可不能亂說啊。”李文萍心里發(fā)虛。“李阿姨，芊芊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能不懷好意地往她頭上扣屎盆子嗎？這消息是從教育局的一個領(lǐng)導那傳出來的，人家說得有鼻子有眼的。我勸過芊芊了，叫她低調(diào)點，可是她不聽，現(xiàn)在外面?zhèn)鞯蔑L言風語的。您畢竟是長輩，要是您為了她好，就找個時間繞著彎子勸勸她。畢竟她還是個沒結(jié)婚的小姑娘啊，這影響多不好！”說完這添油加醋的話，楊溢的心里樂開了花，她知道李文萍的性格，她在期待一場好戲的上演。“真是氣死我了，我大姐那么辛苦供她上了大學，她竟然干出這么不要臉的事來。楊溢啊，你早該告訴我了。看我不好好教訓教訓她。”李文萍頓時來了脾氣，喘著粗氣罵道。“阿姨，您別聽楊溢瞎說，現(xiàn)在社會上的人都是捕風捉影的，您千萬別去罵芊芊，到時候弄得我們不好做人。”陶燁擔著心思。“小陶，我又不是傻子，我會說是你們說的？再說了，讓她知道知道也好，至少讓她這個沒良心的知道還有人在關(guān)心她。”李文萍聽陶燁這么一說更生氣了。楊溢朝陶燁吐著舌頭，露出得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