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燭花燈草
- 逆道
- 喏咪兔
- 2123字
- 2012-11-29 10:43:44
“昔去花如雪,今來雪似花.客心淡如月,往事作煙霞.”
墨竹居里的小草,芊芊素手,輕撫琵琶,彈唱著歌謠。
墨竹林外,蘆葦接天。盛夏濕潤的薰風揚起一陣陣葦絮。碧空下這般美景,足以讓任何羈旅的游子,覺得漂泊原來可以如此浪漫。
蘆葦中央,十里墨竹。竹林里白雪翩翩,漫無目的的飛轉。
墨竹林,是一個人的畫。他叫文不同。
文不同號稱煙雨畫圣,雖是巔峰武帝,職業卻是水墨丹青,武功只是畫累了之后用來消遣的興趣。
據傳說當年文不同一醉之后欲作煙雨墨竹圖一幅贈予友人,不想身上沒帶文房之寶,于是取酒壺中瓊漿,凝元力為墨,以十里荒山做畫卷,一身武藝走轉騰挪間完成了這“十里無涯墨竹海”。
文不同,曾經天一王朝的重臣。至今江湖或者民間,仍有關于他的傳說。
文不同不僅是天一王朝少有的巔峰武帝,更是由巔峰武帝突破至仙人境界的強者。但凡天一王朝流傳下來的豪杰,無不是隨性而為,才華橫溢之人。
一入曾經的荒山而今的竹林,便覺身在林中。四周枝枝墨竹,隨風吟唱,應雨低眉。此畫將“咫尺千里”發揮得淋漓盡致,若非武帝修為,就算在竹林里走一輩子也休想走出去!所以畫名冠以“無涯”二字。
墨竹能自己采納天地元氣。以天地元氣維持自己的生長。墨竹林存在五千余年,面積不減反增。
當時行走江湖的墨無涯偶然來到墨竹林,吸收了墨竹林里濃郁的天地元氣,并與墨竹心有感應,于是得到了墨竹林的傳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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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竹林地下,三名黑衣人從不同方向,打地洞朝墨竹居行進。
他們的黑色衣袍上,繡著十三只三角眼。金絲銀線在昏暗的地道里失去了光澤。
每一個黑衣人,都是三品武帝修為。三品武帝,氣化實體。三人凝聚出堅實的元氣,毫不費力地推開地底松軟的泥土。
他們每人身上披著一張人皮。已經開始腐爛的人皮表面被地洞里的石礫劃破,留出明黃色惡臭的尸油。
油水不容。
墨竹林的天地元氣像水一樣清靈。地底骯臟的尸油,自然隔絕了墨竹林元氣的探查。
墨竹居下面有文不同當時布下的陣法。巔峰武帝中,有的還未成仙,就已經摸到了大道的門檻。文不同就是這樣的佼佼者。對大道有所感悟者,就可自行凝元氣為墨,刻畫符箓陣法。
墨竹林之所以能不斷吸納天地元氣生生不息,墨無涯之所以能獲得墨竹林里文不同“水墨元氣”的功法傳承,皆仰仗這座大陣。
推開泥土的三個黑衣人,此刻面前都是一片翠綠色光幕擋在眼前。光芒讓在黑暗中行進了很久的三人不約而同的掩住雙目。
這三位三品武帝,依然來到了墨竹林地底大陣的邊緣處了!
他們不約而同地從懷里掏出一張符箓。一張人皮的符箓!
對符箓散發出的陣陣尸臭三人置若罔聞。符箓上暗紅的人血混合著墨綠色人擔粉末顏色詭異的線條,不停地發出不安分的光。
符箓貼向翠綠色的陣法光芒。光芒躲避著散開來。符箓居然仙符!能讓武帝的元氣自動退避,唯有仙氣可以!這三道詭異的符箓,竟然也是仙人的作品。驅散著陣法元氣的仙符,一點一點腐蝕,最后灰飛煙滅。
墨竹林大陣的三個角,此時空白一方。
三人各自從懷中取出一個早產的胎兒放在大陣元氣散開的地方。胎兒已被灌下微量的麻醉藥,此刻正昏昏入睡。
三人伸出手指,在胎兒剛剛要愈合的肚臍一戳,肚臍眼就開了一個拇指粗的小洞。被驅散開的大陣元氣正要聚集回來。而已聚集,竟然直接匯入了胎兒的肚臍!
被驚醒的胎兒哇哇大哭。越是哭得厲害,元氣聚集的越多!胎兒無助的哭著,泥土掩蓋了他求助的哭聲。
完成任務的三位黑衣人來到蘆葦深處,對一位藍衣老人施禮。老人笑容慈祥,聲音溫和的說了句:“維持墨竹林生生不息的陣法已經破了,不錯,元氣自給不足的墨竹林是不可能為墨無涯和小草提供元氣戰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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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武帝的小草,歌聲里的元力像風一樣引動著飛雪片片,搖曳著墨竹桿桿,織就了白與黑的旋舞,在墨竹林這方凄清的天地間。
這一方黑與白的世界里,唯有小草一身淺綠色衣衫,還帶有些許生機與寧靜。她眉心一點天生的朱砂,淡如水中花影。她雙目明澈無暇,如蓮子清清。
小草,像一棵草,太容易隱沒于姹紫嫣紅,毫不出眾。小草,像一顆石縫中長出的草,為頑石的灰蒙黯淡增添一絲色彩。
墨無涯離開墨竹居的每一個夜晚,小草的雙眼都會噙著淚水。
她想借琴弦上的音律,來排遣心中的焦慮,然而冰冷的琴弦總教她心涼到心碎。她想為他吟唱一曲,而他總不在她的身邊。
她任由穿堂的風吹冷她的身軀。凍僵的手指一按到琴弦,就會劃出傷痕。她任由風將自己吹涼,好讓心不覺得太冷。
只有小草一個人的墨竹居,從來不曾有過燈火。沒有你在身邊,也就沒心情讓燈光照亮世界了。
我不能與你一同經歷你所經歷的一切,只希望當有我看到的美好時,你都在場。
小草運起玄功,眉間的朱砂泛起淡淡光華。時有星星點點的火花,從光華里隨風飄走。每當猶如燭花一般的光淡淡泛起,她總想如青燈伴他書案旁。
如果他對她而言,是照亮世界的太陽,那么她就愿做夜晚的星光,陪伴他內心的黑暗。
自從與墨無涯相遇,身為歌姬的小草才真正喜歡唱歌。
她的多愁善感與他的無可奈何,讓她明白她不是為任何人唱歌,不是為心中的他,也不是為她自己,而是,代無常的命運,向遼闊的蒼穹,唱出世間的喜怒哀樂。
她的歌不屬于任何人,不來自任何人,是屬于這個世界,屬于整個世界的他與她的故事。
“春來一陣風,春去一場夢。游俠惜落花,小草任枯榮。”
雪漸漸停了。東邊的天空開始發白。小草一只手拖著下巴,又一次出神地回憶起當初與墨無涯相遇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