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堂主死里逃生,驚駭不已,認出救他的人,道:“多謝鶴……鶴幫主救命之恩。”救他的正是鶴云。鶴云斥罵道:“滾到一邊去。”那堂主不明白他為何動怒,但也不敢多嘴,只得乖乖地退到一邊。
鶴云迎面向前走了兩步,望著王九天,道:“王兄弟,我雖退出太平教,但卻容不得你在這凌云殿上撒野,動手吧。”
王九天正想說什么,就見鶴云健步如飛,伸手一拳朝他小腹攻來,他只得慌忙避開。數月前他們曾在這里比拼過內力,各自都知道對方內力深厚,就算將對方擊敗,自己也要身受重傷,是以兩人一來一去激斗,皆避免掌力比拼,用的全是打斗招式。
葉石成見鶴云出手對付王九天,心中大喜,不由道:“太好了,這下王九天必死無疑。”單打獨斗而論的話,大殿內也唯有鶴云能夠有能力與他一比高下。
他正自高興,忽然聽到殿外傳來吵雜聲,就有一名弟子快步走到他的身邊,道:“左護法,也不知從哪里來了一個怪物,像是瘋了似得,橫沖直撞的,打壞了不少桌椅碗碟,我們好多兄弟都被它弄傷了了。”
葉石成問道:“什么怪物?”
那弟子答道:“長的有點像馬,但卻長著兩只角,全身發藍,搞不清楚是什么東西。”
葉石成對夏劍饃道:“你出去看看。”這夏劍饃乃是從海外修煉了一門高深玄功,武學上也有獨到之處,應該不難制住那怪物。待夏劍饃與那弟子出去后,他也沒有多加留心,朝戰場望去。
就見王九天的掌力數次差點打中鶴云的要害部位,但都被他斜身逃過,可惜他為了避免力拼內力,也錯過了不少好機會。
葉石成最希望的就是他們能夠比拼內力。他知道鶴云上次謀反失敗,最痛恨的兩個人,第一個是王九天,第二個自然是他葉石成。對于鶴云他頗為忌憚,只要他活著,就感覺到此人隨時有可能報復于他。若是他二人比拼內力的話,自是兩敗俱傷的結局,如此一來他便可以高枕無憂了。
王九天在招式上的經驗比鶴云相差太多,好在他以純陽火力的熱浪,使得鶴云不敢太過靠近,這才數次化險為夷。這時王九天的一道掌力推來,鶴云慌忙后退。他以內功護身,身后那些圍攻之人感覺到不妙,紛紛閃開。王九天緊跟過去,兩人一退一進,又拆了數十招。
兩人一直打到殿外,鶴云縱身而起,飛到了凌云殿的屋頂上,王九天跟著也上去了。這時,鶴云與王九天手忙腳亂,卻皆向瓦礫虛空出招。鶴云低聲問道:“沈無心到底有什么把柄抓在葉石成手上?”
原來王九天與他過招時,見他虛晃進攻,實為后退,正自疑惑,就見他偷偷朝他使了個眼色,意思是叫他跟著出去。他恍然大悟,知道鶴云并非當真與他為難,不過是演戲而已。昔日他多虧由鶴云指點,這才重創柳原次郎,見他雖然謀反,卻也不是英雄本色,對他頗有好感,便配合著他一起出去。
鶴云一直冷靜觀察,早已看出冷無心之所以沉默不敢言,必是有把柄在葉石成手中,他知道當眾無人敢說出來,便引出王九天,詢問此事。
王九天知道他素來足智多謀,或許有辦法應付,最重要的是他能夠站在自己這一邊,對付葉石成,勝算就更多了幾分,于是將沈瑤告之他的話,轉述給他聽。
鶴云聽完,道:“原來如此,這葉石成真夠狠毒的,確實頗為棘手。”
他們不知道炸藥埋在什么地方,就算知道也無濟于事,因為擅長以玄功驅使炸藥的東方成,隨時能夠令炸藥爆炸。除非能夠在東方成毫無防備的情況下,一舉將其殺掉,但他們知道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東方成武功極高,為人精明,況且他和葉石成等人站在一起,豈容他們得逞?
王九天知道他在思索對策,不再多言。他怕被葉石成等人瞧出破綻,是以仍然弄出碰撞打斗的聲響。
少頃,鶴云咬了咬牙,道:“當眾揭穿葉石成的陰謀。”
王九天大吃一驚,但想了想,要想活命,也只有這個辦法了。不過如此一來,葉石成失去控制沈無心的法子,惱羞成怒,定要令東方成將鐵石神壇炸毀。
他對于鐵石神壇是否炸毀,并不放在心上,但他知道鐵石神壇對于太平教的意義重大,不但沈無心不忍炸毀,鶴云也是難以割舍。
鶴云忽然指著下面道:“你看!”
王九天居高臨下,朝他指的地方看去,不由驚叫一聲:“咦,它怎么來了?”此時天色已晚,院內掛著許多帶著大紅喜字的燈籠照耀下,就見許多人亂竄,跌跌撞撞,露天的桌椅板凳東倒西歪,一片狼藉。一匹掛角的烈馬橫沖直闖,穿梭在人群中。
鶴云奇怪地問道:“你見過他?”
王九天嗯了一聲。他認出這正是在寒潭的那匹寒駒,只是不明白它怎么會到了這里。
這時就見夏劍饃飛身而起,想騎在它的背上。看來夏劍饃知道此乃靈物,不愿意傷了它的性命,有意將它馴服。寒駒似乎知道不妙,掉頭就跑。夏劍饃身手了得,凌空仍然能夠運力沖擊出去。眼看他即將穩穩地騎在其背上,誰料寒駒怪叫一聲,前蹄一仰,站了起來,然后背部猛地朝下一壓。若非夏劍饃躲閃及時的話,恐怕被這股力道活活給壓死。
夏劍饃急速退后,大怒道:“好個畜生!”說著又沖了上去,那寒駒卻站起來飛快地逃走,消失在夜幕中……
王九天松了口氣,就聽鶴云道:“下去吧!”說著已當先跳躍下去。
葉石成見鶴云邊站便退,出了殿外,稍有疑惑,這時見他二人竟并肩進來,心中感覺到一絲不妙。
鶴云大聲喝道:“都住手!”
藍心雨和尹和此時應付眾人,頗感吃力,見他二人不打了,聞聲逼退對手,向后退了幾步。其他眾人不明何意,也都退開。
沈瑤正自擔心,見他們毫發無損地回來,一顆心才放下。她走了過去,輕聲喊了一聲舅舅。自上次的事情發生后,她對舅舅鶴云的成見很大,這一聲叫的極為勉強。鶴云隨口應了一聲,朝沈無心走去。沈瑤怕他傷害父親,不由攔在他的面前,道:“舅舅,你……不許為難我爹爹。”
鶴云立定腳步,朝沈無心望了一眼。沈無心目光中露出一絲驚慌,道:“你……不準說!”他顯然已讀出鶴云眼神中的含義。鶴云道:“我只想問你神壇重要,還是人命重要?”
沈無心臉色登時黯然失色,道:“憑王兄弟的身手逃出去想必不難吧?要是神壇毀了,我活著也沒有意思了。”
鶴云冷道:“你就算不說,姓葉的又豈會讓你活下去?還牽累王兄弟的性命及瑤兒的幸福,但你說了,最多不過是毀了一座神壇而已。”說著仰天笑起來,道:“什么神壇,就是個屁,都是人,何必裝神,這套把戲,不過就能哄騙一些不知愚昧之徒,在更多人的心目中,早就看破,不過是利用這套神論,從中獲取利益而已。”
這番話很多人都明白,但也只有鶴云能夠說出來。沈無心當上教主之后,為了鞏固權威,自我神化,建立鐵石神壇,受人敬拜。當初他心里也是很清楚的,眾人也都是心知肚明心照不宣的情況下,對他忠誠不二,逐漸他反倒迷失了自我。
后來他一身武功盡失,又受到鶴云謀反的打擊,在他的內心中產生了極大的恐懼感,這才令葉石成有機可乘,進入了高層核心。本以為葉石成忠心耿耿,可以依仗,卻沒想到引狼入室,犯下如此大的錯誤。
他被葉石成囚禁之后,遭受從沒有過的折磨恐嚇,意志早已消磨,一切只能聽從葉石成的擺布。在眾人面前,卻死也不愿意吐露被其囚禁威脅的經過,不僅僅是因為害怕神壇被炸毀,最重要的原因是,他不愿當眾走下神壇。
此刻,鶴云的話就如同炸雷般在沈無心的耳畔轟鳴。他愕然良久,朝女兒望了一眼,嘴唇微張,欲說還休,接著長舒一口氣,緩緩站起來,朝葉石成望去,臉上露出強烈的仇恨之情,道:“各位本教弟子聽令,這葉石成欲炸毀本教鐵石神壇,罪在不赦,將他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