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九足見他猶豫,笑道:“說不出來了吧,我教教你,你可以說教主他一身武功盡失,這才慘遭受制,這樣的話就能說得過去了。”眾人跟著哄笑起來。
被他這么一說,尹和就算據實說出來,恐怕也不會有人相信,早知如此還不如搶先說出來。
尹和湊近沈無心面前,道:“教主,這事還是需要由你親自說出來。”
人群中也有人頗為懷疑此事可能是真,若是不然,單憑這兩人,豈敢如此大膽,當著教主的面說謊。眾人都注視著沈無心,只等他開口。
沈無心終于緩緩睜開了眼睛。他嘆息一聲,道:“尹和,你鬧夠了沒有?”
他這么簡短的一句話,已經說明了一切。朱九足自鳴得意地道:“青龍王,沈教主的話想必大家都聽到了,你現在還有什么話說。”眾人再無懷疑,紛紛譴責他們胡攪蠻纏,大叫趕緊放人。
裴無度道:“眾位可能還不知道,我卻知道,這王九天向來愛慕沈大小姐,只不過沈大小姐喜歡的是葉護法,他因愛成恨,也不知道他怎么鼓惑了青龍王跟著他一起來此鬧事。”他上次見到王九天和沈瑤在一起,關系曖昧,如今沈瑤另嫁他人,想必如此,因此當眾說出來。
他這這話合情合理,有些人也早隱隱猜測出來,如今被他說出來,皆是連連點頭。就有人哄笑道:“這小子歪瓜裂棗的,怎么能和葉護法風度翩翩相比較,他這簡直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哈哈”
王九天顧不得那些人碎言碎語,暗地納悶,不明白沈教主怎么會矢口否認?轉念一想:莫非是有什么把柄抓在葉石成的手上,但現在葉石成已經被我抓住,不至于還受他制約。
他不禁向沈瑤問道:“瑤兒,你爹這是怎么了?”
沈瑤欲言又止,眼淚奪眶而出,咬了咬牙,道:“九天哥哥,你還是走吧。”
“走?”王九天苦笑一聲,道:“你也看見了,我現在還能走得掉嗎?除非你將實情說出來,瑤兒,有什么話盡管說,葉石成已被我抓住,諒他也玩不出花樣。”說著手掌在葉石成的后背上重重一壓,葉石成不由呻吟一聲。
沈瑤想了想,朝她的父親沈無心看去。沈無心道:“王九天,上次我曾許諾將女兒嫁給你,可你卻一聲不吭地走了,現在回來還有什么用?本教的事與你無關,后面的事你自己看著辦吧。”
王九天與尹和對視一眼,他們當初任何事情都算計到了,卻惟獨沒想到竟然會成了這種局面。他們知道沈無心定有難言之隱,但他不肯說出來,卻也無計可施。
他回想起剛才沈無心最后一句話“后面的是你自己看著辦吧。”看著辦?怎么辦?這句話是什么意思?莫非是因為葉石成還活著,所以他不敢說出來?當真是這樣的嗎?此刻他也不知道為何,心里感覺堵得慌,有種想殺人的心情。別人也許他還要考慮再三,但他對于葉石成早就有殺之而后快之心。
他殺機頓起,便要動手,只要他的手掌在葉石成的后背上拍下去,立可取他性命。見那葉石成雙膝跪地,幾乎趴在地上,渾身抖如篩糠。他自被擒住后,一直沉默不語,似乎從來沒有見他開口說話。以他對葉石成的了解,此人絕非是膽小怕事之人,素來狡詐奸猾,即使被擒住,他自會想辦法脫困,豈能如此這般坐以待斃的。
他想到這里,扯著葉石成的頭發,將他的臉抬起,道:“葉石成,你為什么不說話?”
葉石成披頭散發,臉色蒼白,眼神迷離,有意想垂下頭,但被王九天扯住頭發,疼痛難忍,臉部扭曲。眾人見王九天如此折磨新郎,叫罵起來。有些人心想:“這葉石成武功如此差勁,一招沒出就被受制,受制后一聲不吭,嚇成這樣,這樣一個人,豈能領袖太平教?”這話自然不便說出來。
這時,尹和走了過來,朝他看了看,冷笑一聲,伸出手指在他的鼻梁上一抹,那顆黑痣竟然被他抹去了。他喝道:“此人不是葉石成!”
王九天早就起了疑心,他聽尹和這么一說,得以確定。
場上眾人面面相覷,好不驚詫。這人長得確實與葉石成頗為相像,但畢竟還是稍有不同,他的皮膚稍稍白了點,臉上也圓潤一些,葉石成露面的時候,一些與他打過交道的人,心里也起過念頭,不過是想:他長白了,長胖了。現在見此人鼻梁上那顆痣被抹去了,自然絕非是他本人。
那朱九足道:“青龍王,這是怎么回事?”
尹和道:“朱大人,葉石成做賊心虛,連拜堂都不敢親自來,卻找人假冒代替,只要將他找出來,一切都將水落石出。”
朱九足點頭道:“這人大有問題,若是查出來,果真如此,誅他九族。”
尹和抱拳一笑,轉過身望著那假冒葉石成的人,道:“你到底是什么人?老實交代。”
那人唯唯諾諾半天,卻不開口。
尹和道:“這人竟敢欺瞞天下英雄,干著荒唐之事,王兄弟,殺了他吧。”
王九天知道他這話乃是故意恐嚇,于是手掌在那人的后背上輕輕拍了拍,然后大喊一聲,掌風緩緩壓了下去。其實王九天真要殺他的話,隨便一掌就能送了他的性命,這么做自然是為了起到震懾的效果。果然那人嚇得嚎哭起來,道:“饒命啊,左護法救救我啊,我不想死。”
尹和道:“你老實交代,可以饒你一命。”
那人顫抖道:“小人名叫……名叫二狗子,是本地人,半個月前,被幾個人抓到這里,后來葉……葉護法叫我……我都是按他的指令做的,他和我說,只要我照著他辦,會送給我很多錢,要不然的話就殺了……我。”他說著忽然提高聲調吶喊道:“葉護法救我啊!”
二狗子這番話一說出來,眾人議論紛紛,大多數人臉上露出憤怒的神情。想那葉石成竟然將拜堂成親,視為兒戲,害的他們這些人大老遠巴巴地趕過來,也有些人事不關己,抱著看熱鬧的心情,一旁默默觀看。
就見那二狗子說完話,汗珠涔涔滑落,忽然一頭摔倒在地,伏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尹和走進探了探他的氣息,道:“他嚇死了……”
鶴云道:“真是荒唐,哼!丟人現眼!”說著霍地站起身,朝沈無心望去,他冷笑一聲道:“沈教主,大伙兒好心好意特地趕到喝喜酒,你搞的什么花樣,這到底什么怎么回事?總要給大伙一個交代吧。”
朱九足點頭道:“對啊,沈教主,你乃是太平教的教主,今日乃是你的千金出閣大喜的日子,這新郎官卻是個假的,你總要給個說法吧。”
眾人的目光都朝沈無心聚集而來,看他怎么說。可惜沈無心無動于衷,一言不發。
朱九足見他對自己不理不睬,勃然大怒,道:“沈教主,本官問你為何不說話?當心我誅……”他習慣將“誅你九族”四個字掛在嘴邊,這時猛然想到這話要是對赫赫太平教教主說出來,定然引起一番風波,是以住口不說下去。
他心里暗暗納悶,這沈無心對他向來客氣的很,今日這如此反常,他心中一動,脫口道:“這沈教主莫非也是假的吧?”
他這么一說,眾人都覺很是在理,沈教主自今日出現后,行為太過異常,絕非是以前的沈教主。既然連新郎官都能是假的,沈教主是假的也不是沒有可能。只是他們搞不清這到底是演的哪一出?
人群中不知誰又喊了一句“這新娘子不會也是假的吧?”有人認為大有可能,跟著附和起來。
婚禮乃是人生一件大事,極為隆重正式的事情,竟然弄得如此一團糟,這對于赫赫有名的太平教乃是實在太匪夷所思。當然也有人意識到這事絕非那么簡單,似乎有一場很大的陰謀在里面,只是猜不透到底是什么事情。
王九天朝沈瑤看去,見她一臉傷心,眼淚簌簌滑落,楚楚可憐。他走過去道:“我相信你是真的。”沈瑤道:“九天哥哥,我……”王九天不禁拉著她的手,道:“不要怕,有我在,任何事都會過去的。”
沈瑤一直強忍著哭出聲來,此刻再也無法克制,附在他的肩膀哭了起來。將這么多天苦難、委屈、凌辱、悲傷,猶如洪水決堤般地盡情發泄在慟哭中。
眾人見新娘子竟和別人大庭廣眾下互相擁抱,都嘖嘖稱奇,一時間大家都不開口說話,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們。
這時沈無心忽然緩緩站起身來,大聲道:“王九天,你快帶瑤兒遠走高飛吧!記住,這里發生任何事,都不要管,你們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