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之后,曹武陽,陸皓,藍心雨還有村里的幾名同伴就要前往秣陵武學院入學。他們曾三番五次前來勸說王九天一起去,但他心意已決,不愿意去。
對于在山村的孩子來說,要想走出大山,光宗耀祖,只有兩個辦法。要么十年寒窗苦讀圣賢書,求取功名,不過叫他們安安心心地讀書,那比殺了他們還要難受。
另一條路自然是去武學院學武,這是他們最好的選擇。
王九天時刻想起那紫道人的話,覺得他的話大有深意,恐怕一旦離開家鄉,真如夢境中那般發展下去。他不愿意果真有那么一天,與伙伴們反目為仇,互相廝殺,更不愿意在年僅三十三歲,如此年輕的時候就離開人世。
得到功名利祿又能怎樣?就算當上皇帝又能怎樣?過眼云煙而已,什么也沒有好好活著的好。
若非是那場夢,憑他小小年紀,絕對不可能有如此深刻的感悟。
他沒有勸說他們。他知道對于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來說,這番話反而會讓他們笑掉大牙的。
王母見他不愿意去,她自然不希望兒子離開自己身邊,十分歡喜,但也感覺好生納悶。便道:“伢子,你要是想去就去吧,可別因為我耽擱你的前程?!?
王九天笑道:“娘,我是真的不想去,在家里陪著娘多好?!?
這時雪琴歡天喜地地走來,道:“你果真沒有跟他們一起去啊?”
王母看了看雪琴,又看了看兒子,附在他耳邊悄聲道:“我還以為真是不想離開娘,恐怕是舍不得離開雪琴吧。”
雪琴喊了一聲;“伯母好!”王母看著她,合不攏嘴地笑道:“雪琴來了,快來坐,我去給你倒杯水。”
雪琴擺手道:“不用,不用。”
王九天道:“娘,和雪琴客氣什么啊,我們是一家人。”
雪琴白了他一眼,道:“呸!誰和你一家人,伯母,你看他欺負我?”
王母本來就很喜歡她,見她和兒子眉來眼去的,心想,要是她做了自己的兒媳婦,那可真是上蒼保佑,前世修來的好福氣。
王九天道:“咱們都是一個村子的,也算是一家人啊,怎么叫欺負你?是你自己想多了吧?”
王母笑罵道:“你這伢子,對雪琴客氣點,我去你二嬸家有點事,雪琴,我先走了,你們說說話吧?!?
待王母走后,王九天贊嘆道:“你看我娘真懂事。”
雪琴知道他的意思是他娘借機離開,給他們創造條件說話,一笑了之。然后問道:“你不是一直都說想去學武嗎?怎么舍得不去?”
王九天道:“這還用問嗎?還不是因為舍不得你。”
雪琴坐了下來,羞紅著臉道:“又胡說八道來著,和我有什么關系,我聽說那武學院每年都有好多人進去后死掉,你還記得鄰村那個二愣子嗎?他就是死在那個學院里,真是可憐?!?
王九天雖然想不起來這個二愣子,但知道武學院,每年都要經過一次殘酷的考試,讓學員們互相搏斗,死人在所難免,但這樣才會有出類拔萃的人物脫穎而出,在夢境中,他就曾經在一次考試中誤傷一條人命。
雪琴又道:“還有很多人進了武學院,學成之后,就從此再也不回來了,本來我聽藍心雨他們說,你也要去,我就想,恐怕再也見不到你了,誰想……誰想……”
王九天知道她是既擔心自己死掉,又擔心自己再也不回來,這份感情他豈能聽不出來?伸手將她的小手緊緊握住,柔聲道:“你就不用擔心啦,我不是沒有去嘛,以后我就一直陪著你,好嗎?”
雪琴嬌羞垂頭不語。
王九天看的心動,便湊過來想親一親她的臉頰。
雪琴扭頭閃開,道:“你又來欺負人家,再這樣我可要走了。”
王九天沒有得逞,心里失落,沒好氣地道:“這算什么欺負啊,這叫情不自禁,這里又沒別人,親一下又怎么了?你這是破壞意境,意境,你懂嗎?”說道后來竟然義正言辭起來。
雪琴見他動怒,來回看了看四周,道:“發什么火嘛,只能親一下啦?!闭f著將臉湊過去。
王九天總算如愿親了一口,但既然親了第一口,就還想再親第二口,到了后來,別說只親一口了,恐怕整個臉蛋都給親了個夠,就連頸脖子都親上了。
要不是雪琴及時發現不對頭,恐怕又要重蹈那天的覆轍。
雪琴整理好衣衫,柔聲道:“天哥,只要你心里有我,我的身子總有一天是你的,你又何必那么著急,我們現在年紀還小,那種事現在還不能……不能做的。”
在未來的日子里,王九天一直老老實實地在家里幫著做些農活,休閑的時候就和雪琴在一起私會,生活過的平平淡淡,倒也有另一番滋味。
夏天來臨,天氣炎熱,吃過晚飯,二人約好來到河邊納涼散步。
這條河名叫滁河,乃是長江支流,約有十丈之寬。涼風襲來,河邊上蕩漾著層層微波,倒映著天上的明月支離破碎,但仍然閃爍著潔白無瑕的光彩
二人并肩走在河邊,竊竊私語,忽然聽見對岸傳來一陣陣喊殺聲。
就見對岸迎面飛奔而來一條身影,但他似乎受了重傷,步伐踉蹌,隨時都有摔倒的可能。后面追來約有十幾人,每個人手中都拿著一把鋼刀。終于,他們追趕上來,就狠命地向那人砍去。
那人手中并無兵器,但看樣子身手不凡。就見他側身避開刀鋒,然后伸手一掌,就將其中一人擊退數步,大聲慘叫,顯然這一掌令他受傷頗重。
在那人發掌之際,追兵已經將他團團圍住。他在眾人的圍攻之下,接連出掌,雖然多人被他震傷,但他身上也中了許多刀。
雪琴緊緊拉著他的手臂,道:“我們走吧,我怕?!?
王九天點了點頭,他一眼看出此乃官兵正在追拿兇犯之類的場景。一旦被官兵發現他們,必然糾纏不清。
正當兩人離開的時候,就聽見撲騰一聲,王九天不由轉臉看了一眼。就見那群官兵正站著河岸邊,揮刀罵罵咧咧不已。河面上蕩起一層層圓形波浪,看樣子那兇犯跳入河里。只是他身負重傷,如此這般掉入河里,也不知能否逃生?
那群官兵中有人發現了他們,就喊道:“喂,你們兩個是干什么的?”
雪琴見被發現,嚇得渾身顫抖,問道:“天哥,怎么辦?”
王九天拉著她,道:“快跑!”
那群官兵見他們要逃,有人大喝道:“你們別跑!鬼鬼祟祟的,是不是姓古的同黨?”
兩人哪里肯聽,一陣小跑,累的氣喘吁吁。心想這河岸那么寬,那群官兵想必一時不能過河,這才緩了下來。王九天心想:“這種小小場面,我怎么會嚇得這么厲害?”
雪琴的家在村尾,王九天本想送她回去,但雪琴害羞,怕別人背后議論,就拒絕了。王九天也不堅持,回到家中,王母早已睡了,他燒水洗了個澡,一頭倒在床上。
睡到半夜,迷迷糊糊中聽見外面傳來吵雜聲,他一骨碌爬起來,看見他娘也已經起來了。走到院子里,就聽院門被拍的咣咣響。
“快開門,快開門!”
王母嚇得魂不附體,不知所措。王九天道:“娘,別怕?!比缓鬀_著外面大聲喊道:“什么人?深更半夜的,吵什么吵?”
就聽外面有人罵罵咧咧道:“媽的,橫什么橫,我們正在追拿朝廷逃犯,快點開門?!?
王九天道:“我家沒有逃犯,你們去別的地方找吧。”
“我們看見逃犯往你家院子這邊來的,你再不開門,我們可要砸了。”
王母松了口氣,低聲道:“是官府的人,我還以為是強盜呢?!闭f著就要去開門。
王九天搶先一步,道:“娘,我來。”說著過去將門閂打開,放他們進來。
就見一群官兵裝扮的人,手持鋼刀涌了進來,分開來四處找尋。其中一人看著王九天道:“我們奉命搜捕逃犯,你們要是膽敢窩藏的話,殺無赦?!?
王母慌忙道:“不敢,不敢,我們母子都是安分守己的人?!?
那人問道:“你們家里只有你們母子嗎?你家漢子呢?”
王九天道:“我爹幾年前就故世了,請問還有什么要問的嗎?”
那人又將目光移向王九天,打量了一番,道:“剛才就是你小子鬼叫鬼叫的,看樣子很橫啊,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