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隨遇而安8
- 煙蕓嘆
- 嫣晗添
- 2855字
- 2012-12-15 20:22:36
二月底。
大年初八。祁縈筱大婚。
從大年初三開始,將軍府就到處張燈結(jié)彩。家丁侍衛(wèi)們忙里忙外,打掃庭院,掛紅燈籠,吊紅綢,鋪聯(lián)席,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喜悅的微笑。
琦沐隨著父親到將軍府恭賀,剛剛踏進(jìn)大廳就上來一個丫鬟說縈筱要見她。看著父親默許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琦沐帶著幾分疑惑隨著丫鬟去了后院。
煦辰帶著禁軍將后院圍了個水泄不通,也許是有了那次慘痛的經(jīng)歷,不自覺小心翼翼起來。
“你來這兒做什么?”看著朝后院徐徐走來的琦沐,煦辰快步迎了上去,不禁疑惑問道,嘴角卻嗜著淡淡的微笑。
自從上次馥雅樓一別,煦辰還是兩個月以來第一次到見她。距上次見面,琦沐又瘦了一圈,倒不是心里對馠鳶那件事還有什么結(jié),只是每日的學(xué)習(xí)讓身體有些吃不消罷了。
“回少爺,是小姐派奴婢去請琦沐小姐過來的。”還未等琦沐出聲,帶路的丫鬟就自顧自的把話接了過去。
“哦,那你們進(jìn)去吧!”煦辰有些愣愣的側(cè)過身為她們讓出道路,不經(jīng)意的一瞥,看到琦沐腰上系著他當(dāng)日送的香囊,嘴角勾起一股不明深意的笑。
將琦沐帶到縈筱的閨房后,丫鬟默默的退了下去,并將房門關(guān)上。
看著閨房里的裝飾,琦沐心中的疑惑更添加了幾分,除了梳妝鏡前那一襲紅衣的身影,房間內(nèi)竟再也找不到新婚該有的鮮艷色彩。
琦沐輕聲走到縈筱身后,看著銅鏡中談抹脂粉的人兒,呼吸不禁一屛。
不是驚訝于縈筱那絕世的容貌,而是被那下巴上深深的刀痕刺痛了眼。
“你就是衛(wèi)丞相的女兒琦沐吧。”縈筱沒有轉(zhuǎn)過身,依舊背對著琦沐,嘴角嗜著淡淡的笑容,絲毫不在乎這笑容牽扯著刀疤擴(kuò)大。
“是。”看著這樣溫雅如水的女子,琦沐心中不由頓生好感。
“我知道你肯定疑惑我為什么要把你叫來,”縈筱側(cè)過身去,伸出手輕輕握住琦沐垂落在身側(cè)的右手“我知道你再過幾天就要被送入宮中去了,我有辦法可以讓你不入宮,”說著縈筱從袖中取出一段黃綢,慢慢打開,“這是當(dāng)年我隨皇上去泳州遭遇刺殺時為七皇子擋劍,皇上問我要什么賞賜時,我為煦辰求的御賜婚旨,當(dāng)時皇上說過,只要找到合適的女子,將名字填入此旨,隨時生效。琦沐,你愿意嫁給煦辰嗎?”
“我不愿意。”嫁人,又是嫁人,上次是煦辰說太子要娶她,這次又是縈筱要她嫁給煦辰,為什么他們所謂要解救她逃出那大牢籠的辦法竟都是將她囚禁在另一個小牢籠里?她不愿意,她不愿意囚禁在任何人為她安排好的牢籠里。
“為什么?是煦辰不夠好?”縈筱疑惑的看著琦沐,難道她想進(jìn)宮不成?
琦沐默默的從縈筱掌中抽出自己的手,慢步走到書桌前,“縈筱姐姐,就讓我叫你一聲姐姐吧。”琦沐微微側(cè)過身,目光有些散渙,“你喜歡七王爺嗎?”
“我...”縈筱像是被看透了心事,一時不知如何辯解,最終只是輕輕搖了搖頭。
“說到頭,姐姐也不過只是從皇宮那個大牢籠被圈到了另一個小牢籠,當(dāng)初是那個人要你進(jìn)大牢籠,如今又是那個人叫你去小牢籠,這一切都是那個人強(qiáng)迫你的!”琦沐雙眼布滿血絲,身體也激動的顫抖著。
“閉嘴,你知道‘那個人’是誰嗎?你知道你今天說的話足以讓你砍幾次頭嗎?”縈筱有些隱怒的斥責(zé)著琦沐,當(dāng)朝天子的作為,不是他們這些臣民可以隨意評斷的。
“你們怕他,畏他,心甘情愿按照他指示的路走,可是我不要,我不要把自己的快樂,幸福交給別人操控。”
“夠了,別再說了!”縈筱起身走到琦沐身邊,再一次將琦沐的手握住。“答應(yīng)我,這種大逆不道話,以后不許再說了。牢籠又怎樣呢?找個院子,把自己圈起來,不用膽戰(zhàn)心驚的過日子,不也是種幸福嗎?”
“你真的幸福嗎?”琦沐伸出右手,輕輕觸摸著縈筱下巴上的刀疤,是幸福嗎?若是幸福,那這代價(jià)未免也太高了些吧。
感覺到琦沐指尖的溫度,縈筱有些尷尬的偏了偏頭,不只是逃開琦沐的觸摸,更掩飾下了眼角的一絲落寞,“七王爺是重情重義之人,當(dāng)日我為他擋刀毀了容貌,一回朝他便請旨要納我為正妃,為此在南霄殿跪了一夜,立誓今生非我不娶,嫁得這樣的人,我亦已知足。”
“可是,你不愛他啊?”
“傻孩子,哪有那么多的愛與不愛啊,從我入宮那天開始,一切就都是被命定好的了。我這輩子,注定了,只是鞏固權(quán)位的棋子而已,越掙扎,只會越早被吃掉。這是我的命,我認(rèn),因?yàn)槲覄e無退路,但你不同。”縈筱轉(zhuǎn)眸望著琦沐,握住琦沐手的力道又緊了幾分“如若你愿嫁給煦辰,那你就可以不用入宮,你的命運(yùn)將和我截然不同的。”
“可是,我不愛他。”不知為何,說出這句話后,琦沐的心竟會有疼痛的感覺,好像有什么東西強(qiáng)行穿了過去似的。
縈筱緊握著琦沐的手緩緩松開,神情夾雜著淡淡的失落。依舊是淡雅的笑著,琦沐的拒絕雖然令她有些詫異,可這樣沒有一絲城府的直白不更說明她沒有看錯人嗎?
“吉時已到,新娘該上花轎了。”隨著喜娘扯著嗓子般嘶啞的聲音靠近,縈筱走到梳妝鏡前補(bǔ)著眼角花掉的妝。
“琦沐,你能幫我蓋蓋頭嗎?”縈筱轉(zhuǎn)頭看著她,眼角眉梢都是笑意。若忽視掉嘴角那笑容中夾雜的苦澀,琦沐也當(dāng)真認(rèn)為她是個待嫁的幸福女人。
琦沐每一步都像是灌了鉛那樣的沉重,五步路的距離被她像是走出了幾個光年那般漫長。琦沐將梳妝抬上的蓋頭緊緊握在手里,雙鳳呈祥的圖案刺傷了她的眼,一道圣旨,一塊蓋頭,就這樣輕而易舉的決定了一個人的一生。琦沐輕嘆一聲,為縈筱蓋上了蓋頭,這蓋上的仿佛不僅是縈筱的一生,更像是琦沐她那未知的宿命。
喜娘將房門拉開的那一刻,縈筱將手中的黃綢塞進(jìn)了琦沐的長袖中,微微有些驚愣的琦沐一抬頭卻發(fā)現(xiàn)靠在門側(cè)的煦辰,他目光有些寒冷的盯著琦沐,嘴角嗜著一絲嘲諷的笑,看見琦沐也望著他,便轉(zhuǎn)身離去。
喜娘攙扶著縈筱離開之后,琦沐朝煦辰離開的方向追去。心里從看到煦辰離開的那一瞬便開始有些空落落的,也不知道,自己和縈筱的談話他究竟聽到了多少,又或者是全都聽到了,想到這,琦沐不禁加快了步伐,也許她也沒發(fā)覺自己在害怕,害怕煦辰會因此誤會什么。
將軍府的后院連接著一片竹林,不自覺中琦沐已迷失在這片竹林里。她毫無方向的一直向前走著,總想著也許在往前點(diǎn)就能遇到煦辰,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大家都在忙著婚宴,誰也沒發(fā)現(xiàn)衛(wèi)家小姐不見了。
琦沐有些無措的坐在一根老榕樹下,粗獷的榕樹在這片竹林中尤顯得格格不入,這是琦沐第三次走到這棵樹下了,耐心早已消磨殆盡。
“終于走累了?”戲謔的聲音從頭頂響起,琦沐疲倦的抬頭向上望去。煦辰悠閑的躺在樹干上嘴角勾起小孩子般惡作劇的笑容。
“二哥可真是會捉弄人,我要不坐下,你還要看我走幾圈?”話雖是說得云淡風(fēng)輕,卻終究夾雜了些微怒的口氣。
煦辰抒懷暢笑幾聲,翻身從樹上跳下,伸手握住琦沐右手手腕,將琦沐從地上硬是拉起來,朝這竹林深處走去。
“你要帶我去哪啊?”雖然不是第一次被煦辰這樣抓著手腕了,但月色下還是可以看見她羞紅了的雙頰。
“去了不就知道了。”煦辰故弄玄機(jī)的笑著,瞥眼卻看到琦沐的左手將衣服攏了攏緊,這般寒夜,怕是冷著了。
緊握手指微微松開,琦沐的右手就這樣毫無預(yù)兆的垂了下去,她低頭望著垂在身側(cè)的右手,眼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失落。
一件狐裘落在琦沐的肩頭,煦辰伸手到琦沐面前為她系緊,這般體貼的模樣,不禁讓琦沐心頭一暖。看著琦沐木愣愣盯著自己的表情,煦辰不禁伸出手指在琦沐鼻尖輕輕一刮,趁琦沐還沒緩過神來,煦辰便拉著剛剛放開的手腕繼續(xù)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