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和鑒靺顏一行又在徽照逗留了幾日，待青衣和余竹旭前來回合之后，補給了充足的糧食，又浩浩蕩蕩上路了。

到達素和氏南部牧場是落日時分。這牧場甚大，靺顏拉著車簾，說這是牧場，不如說是草原來的貼切。只見牧草蒼翠欲滴，平直的消失在天邊盡頭一般，與那正在消失的血色落日，輝映著徒留一股蒼勁之感。余暉下，放牧的下人趕著牛羊駿馬分到不同的圈里，嬉戲追鬧，歡樂笑語，一派祥和景致。

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

“你要是喜歡，改日我陪你騎馬可好？”素和鑒看著出神的靺顏，淡淡出聲。

“好是好了，你可知這是在寵著我了？”靺顏回首，不覺微微一笑。這笑就如水波一般，從她臉上徐徐蕩開，一直蕩進素和鑒的心里。

“我只希望你在我面前的樣子是最真實的你罷了。”素和鑒看著靺顏的眼眸，那是一灘月光下的冰雪。這半月以來，靺顏不再是小心翼翼的提防，也不再不笑，好像是一點一點，慢慢變得柔和明媚起來。既然這十年他都等了，還會怕另外的十年，或是幾十年嗎？他原意等她，等她放下執念。

馬車最后在一座靠山的府邸門口停下，此時，府里已是華燈初上。

素和鑒牽著靺顏下了馬車，靺顏由著他牽著不出聲。一眾家丁丫鬟侯在門口迎著他們。靺顏抬頭，只見香檀門匾上有蒼勁金色小篆寫著清涼別苑四字。

“結綠，玄黎，帶著靺顏小姐去飲蓮閣好生伺候著。”青衣說道。

兩個掌著琉璃燈的小丫鬟低著頭走出來，身后又帶著四個丫鬟，一律湖色襖裙。她們向素和鑒，靺顏行了禮，帶著靺顏進了府，一路左右迂回，行了數時，方才到飲蓮閣，還未進院，便有濃濃蓮香襲來。

進院，結綠和玄黎帶著靺顏穿過大片蓮池，繞過涼亭，走過水榭，一路有飄渺而下的杏花，走了許久才到靺顏住處。

“小姐，我是玄黎，她是我的胞姐，結綠。二少爺吩咐，以后就是我和姐姐來伺候您了。”玄黎說著，靺顏才看清，她和結綠真真是相像之極的了。只是這玄黎的活潑與那結綠的成穩自是不同。

看著她們，靺顏不禁想起蓮心和碧兒來。曾經在宮里，她們，從小到大，是她的玩伴，又是朋友。只是如今，蓮心已經為她而死，連死也不能得償所愿，好生凄涼。

“結綠，玄黎，以后不用對我這么拘禮。你們也不見少我幾歲，叫我一聲姐姐可好？”靺顏話音才落，只見她二人撲通跪在地上磕頭。

“小姐，一日為奴，終身為奴。我們不敢造次。小姐住的這間是正室，兩邊是東西配室，我和玄黎就住在此處。剛剛過來的亭子是綠痕軒。正室后邊是晨曦林。”結綠說。

“結綠，不可輕賤自己。我當你們是妹妹，你們就是，怎算得了造次呢？照你一說，我豈不也成奴了么？”靺顏上前扶起跪著的人，但見玄黎眼里就有了淚意。

“小姐當真是好人，玄黎一定好好聽小姐的話，好好服侍小姐。”玄黎說著，又向靺顏拜了拜。而結綠則安排身后的丫鬟為靺顏準備熱水沐浴。

梳洗過了，疲頓也就來了。靺顏躺在床上，將頭靠在玄黎腿上任她為她擦著頭發的水澤，便沉沉睡去。玄黎只覺靺顏青絲如瀑，柔柔繞在指尖。膚色白如皓雪，淡淡唇色，眉如遠山，吸氣如蘭，一身清華，萬端風姿。看著看著，也入了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