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畫作鴛鴦離(二卷終6)
- 暖上心之江山美人
- 凌亂檸殤
- 2513字
- 2014-03-25 11:34:45
回到府邸,文種沒有去安排任何事情,將白衫換成紅裝,拿了兩個杯子,提上一壺酒,自己一個人坐在那棵開得正艷桃樹底下,自己與自己對飲,月下宛如成雙人。
舉杯,花下邀月,孤影其實不成雙。
——伊人不在身邊!
嘴中振振有詞,“花落還開,水流不斷。今昔何有,身外名利?我兮何有?我兮何有?繁華錦繡,不歟安息!明月清風,不勞牽掛!吾生亦欣然,死亦無憾兮。哈哈~~~死亦無憾兮!!!”
滄桑,不覺情傷暗藏,遍地生哀涼。
——驀然一曲未央!
彷徨,濁酒一杯,蒹葭不在水一方。
——轉眼已經成殤!
…………
范蠡第二天坐在文種的的床前,聽一直管不住嘴喜歡八卦的劉管家說,他家主子喝到最后,幾近瘋狂,帶著幾分糊涂,幾分苦悶,幾分無法平息,幾分自暴自棄,抱著樹,大喊大叫地癡迷纏情喚他家已死去多年的夫人“錦繡,下一次,我一定要在錯誤開始前就遇見你!”
叨叨絮絮大訴八卦的劉管家,突然不說話了,范蠡聽見,還在醉生夢死的子禽的聲音,一如當年的風騷,一如當年的灑脫,一如當年的語調,一世風流當如此,“錦繡,我混沌一世,徒負虛名,唯有對你情誼修成正果!來,我們干!”
范蠡暗自嘆了口氣,同是天涯淪落人,選擇淪落不同人!
“子禽,我今天準備向越王辭行了,我也是來向你辭行的,沒想到你竟然醉成這般。真是有一些意外,本想與你對酒辭殤一番,不醉不休,不想你竟然一個人……也罷……”
“子禽,不知道你是否也看出來了?勾踐他……其實喜歡上了夫差。他命你去尋他,若是找不到,定會拿你撒氣,你找個機會也辭行罷!我總有一種不好的感覺,木槿她……到底去哪了?”
“子禽,傾國是情多,終成禍,身不如系舟,為己謀!”
“想必你能懂的……”
“子禽,我走了,雖然我也不知道要往哪里走,可是我還是得走了……”
“唉,說再多,你也聽不見!劉伯,也不一定記得住這些文縐縐的。”
“劉伯,你幫我準備一些筆墨紙硯,我給子禽寫封信!”
劉管家頓時,有一些迷糊,這孩子剛剛被封為上將軍,居功至偉,大好前程的,咋就想著辭官呢?還想著讓他家主人也辭!該不是眼睛壞了心眼也跟壞掉了?還有他剛剛說了什么?勾踐喜歡夫差?!!!我的老天爺啊,這是個什么世道啊,他剛剛肯定幻聽了!
“劉伯,你去準備了嗎?”范蠡沒有聽到聲響,有一些著急。
“額額……可是范將軍,你這樣能寫字嗎?要不我找個人給你代筆!”
“無妨!”兩字一出,范蠡心中一怔,微微刺痛。這語氣,這聲調,這口吻,明明就是她喜歡之人的風范,心里一片疼痛,原來在不經意下,他的心竟然是這樣的想討她歡心。
劉伯把東西放在桌上,將他扶了過去,他摸了摸手下的紙張,又想起初遇那年她握著他的手,強制讓他寫下賣身契,不想他將錢還錯了人,不想最后將心也給賣于她了,她不要,他卻怎么也收不來。
范蠡按捺住心被撕裂的感覺,手下揮筆成章。
劉伯在旁看著他寫,像只長頸鹿般伸長了腦袋,終于看清楚了上面工工整整寫了十二個字,字若其人啊,就算看不見,也是飄若浮云,清邈淡然,不愧是春秋的名人啊,就算上年紀也還是眾姑娘追逐的對象。
“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范蠡輕嘆地自個兒摸索出去了。其實黑暗,他早已習慣。從她冠之西施之名開始,他的世界就只剩下黑暗。似乎,他們從起點就預演了他轟轟烈烈之后的凄涼。
文種半閉著眼,斜瞄范蠡離去的背影,黯然“少伯兄,我懂你,可你已不懂我,‘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未必不是我的選擇!至少,你還有希望……”
“公子,你在說什么?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給你去叫大夫過來。”劉伯極盡夸張大呼小叫關心。
文種擺了擺手,“我只是喝多了,躺躺就好!”他到底還是和夫差的心意更容易相通。
劉伯還是不放心,出門就跑到廚房安排下人煮一些清淡的小菜和解酒的膳食。
文種就這樣,在眾仆人關愛下,每天呆在府里,穿得妖嬈嫵媚,在他和錦繡的院子里,搖搖扇,喝喝酒,畫畫景,下下棋,看看云,種種菜,逗逗雞,瀟灑快活的過著小日子,仿佛一個被流放的閑散王爺般,把其他人都當空氣,把勾踐的話當屁放。
悠悠三年光陰倏忽成過往,驚醒竟是空夢一場,韶華不留胭脂香。
終于,這天暴躁如雷的勾踐對一直稱病臥床三年都未上朝的文大人來了一次突然襲擊。
文種好心情的坐在桃樹下,撫琴,院中的薔薇不知道用何種方法,竟怒然與春色爭芳,與花間的紅衣公子相映之,桃桃夭,綽綽艷,灼灼華,端、是風華絕代。
仿佛是在上演著曾經的那些年華,將繁華鎖住,把燦爛禁錮,使其永不謝幕,開出了一朵名為地老天荒的花。
勾踐先愣,后大惱。順手抽過同行公公的拂塵,對準文種后腦勺一扔。
愣是因為文種給他的驚艷,與此景的映射背后的含義,惱是因為若是那人在定比文種更甚,他就不會看出這苦澀的蘊意,而文種卻稱病不去找!
文種身未動手動轉手接住那拂塵。
轉身,遠遠對勾踐一拜,“多謝王上賞賜。”
“文相國,這一病當該是病糊涂了吧?賞賜?!哈哈~~~~孤當初說過以三年為期,如今已過,夫差仍無消息!今日便是來取你性命以祭孤之君無戲言!”
“王上,還記得?”
“孤從未需要想起,何須記起?”
“不忘的是相思,難是,王上對微臣暗生情意?還是,對吳王夫差早生情愫?”
“大膽,竟敢辱沒圣威!”
“難道不是嗎?吾親愛的王,是我太狂妄,還是你太癡狂?”
“不忘的是相思如何?思他成狂又怎樣?這天下何人敢議?哼~~~就算你是開國元勛,孤也會要你的腦袋。”
“微臣彷徨,呵呵~~~不過,文種倒向問問王上的孤家寡人的感覺何如?”
“哼!不過,跟你掉腦袋一個滋味!”
“那必定不是滋味,哈哈~~~~”
“不知相國認為‘所謂太高人愈妒,過潔世同嫌。九術之策,今用三已破強吳。其六尚在子所,愿幸以余術,為孤前王于地下謀吳之前人。’的借口如何。”
“哈哈~~~~臣愿為王上效犬馬之勞。”吾生亦欣然,死亦無憾也。
“世人都說相國情深似海,莫公公將闔弦劍取來,賞給文相國大人。相國可知此劍是誰的佩劍嗎?這是孤當初在吳國后宮西施夫人住所撿到的,據說是一名叫錦繡丫鬟的。”
文種有一些愣,雙手接過劍,單膝跪地,“多謝王上成全。”
一代謀臣,伏劍而死。
當初紅顏回眸傾城笑,一笑溫暖心中幾十年,卻抵不過流年似水,也逃不出命運捉弄。
然而,又是誰暗付的溫柔散落了滿地?在指縫中無奈的流干殆盡?
這一切
不過
永遠的過去
筆尖下顫抖的溫柔
不可避免的死亡
不可救藥的情鐘
這一切
不過
一場春秋大夢
驚起空夢一場
花皆驚落
(咋就放不出去滴呀?紅袖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