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完圣誕，元旦節也快到了。元旦節同時也是蘇雅的生日。程哲尋思著送點什么東西給蘇雅。他還從來沒給誰送過禮物，即使藍茵的生日他也沒送，因此對與生日禮物的選取他很是躊躇。這是蘇雅十八歲生日，也許也是他能給蘇雅送生日禮物的最后一次，如果以后……以后他們沒機會再見的話，所以他很想送一件禮物給她，最好是能夠長久的那種。

問題是送什么才比較合適？貴的他買不起，便宜的又拿不出手。最后想想決定給她買本書。于是到書店選來選去選了本《了不起的蓋茨比》給蘇雅。

《了不起的蓋茨比》講述了二十世紀二十年代的美國，空氣里彌漫著歡歌與縱飲的氣息。一個偶然的機會，窮職員尼克闖入了揮金如土的大富翁蓋茨比隱秘的世界，驚訝地發現，他內心惟一的牽絆竟是河對岸那盞小小的綠燈——燈影婆娑中，住著心愛的黛茜。

然而，冰冷的現實容不下縹緲的夢，到頭來，蓋茨比心中的女神只不過是凡塵俗世的物質女郎。當一切真相大白，蓋茨比的悲劇人生亦如煙花般，璀璨只是一瞬，幻滅才是永恒。一闋華麗的“爵士時代”的挽歌，在菲茨杰拉德筆下，如詩如夢，在美國當代文學史上留下了墨色濃重的印痕。

在書得扉頁上程哲寫了首詩，詩的內容是這樣的：

菩提本無樹

明鏡亦非臺

本來無一物

何必染塵埃

天知道這首詩代表什么意思，他是突然間想到的。他的本意是提醒她不要總自己傷害自己，從藍茵的口中他隱約得知她現在在自我放棄，抽煙、搞網戀，她居然在這個節骨眼上做這些事情，他實在替她不值，但他又不能說當面指責她，他憑什么啊？——可是這首詩似乎沒這意思。

整首詩似乎是說要潔身自好，本來什么東西也沒有的，何必要去沾染塵埃？但好像不大適用蘇雅的情況。他也沒想那么多，他只是希望蘇雅能夠多少明白他的心，他多么不愿看到她那樣放棄自己。——在詩的右下方他寫了“生日快樂”，然后署了自己的名字。

中午蘇雅吃飯回來后，大概一點多的樣子，程哲把書遞給了她。翻看了扉頁后，蘇雅朝他微笑著說了聲“謝謝”，程哲也莞爾一笑。之后蘇雅邀他下午一起去吃飯，并說藍茵也去。楊欣潔也在一旁幫腔。鬼使神差地，他居然說不去，說什么下午他還有事。

見他怎么都不答應，蘇雅有些不悅地說道：“那隨便你好了！”

聽到這樣的話，程哲頗有些后悔，然而他已經說了不去了，這會又說去他怎么說的出口。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一開始就要拒絕，那句話就那么脫口而出了。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他會不會改變注意呢？他想他會的。

也許是他一直不知道怎么面對蘇雅，尤其在一個有許多人在場的場合，他該扮演一個什么樣的角色，而且還有藍茵在場？或許所有心虛的人都像一個隨時會被踩到尾巴的貓自我防衛過度。

某個難得的陽光明媚的冬日下午，物理老師周太的課，教室后排一角的女生甲和女生乙忽然小聲地感嘆起她們的高三生活。外面，時不時的傳來學弟學妹們的喧鬧聲。

“唉！累啊！”女生甲感嘆。

“可不是？三天一大考，兩天一小考，我都被考糊了我。”女生乙徒然地望著窗外新發的樹葉。陽光柔和地瀉進窗戶灑在靠窗的桌上。

“我發現我們都是來陪讀的，陪程哲讀。”女生甲發現了一個“真理”。

“深有同感。”女生乙附和。

她們一同望向程哲的位置，空的。

“咦！程哲哪里去了？”她們幾乎是同時小聲叫出來，之后便是面面相覷。

“可惡的高三啊！程哲都學會逃課了。”女生甲詛咒。

“蘇雅都幾天沒來上課了呢！”女生乙扯到了蘇雅。

“也不知她怎么搞的，高三就好像變了個人。身為班長，紀律她也不管了，而且，還經常生病。據說還不吃藥，好像都咳血了。”女生甲感慨的說道。

“不會吧？！”女生乙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藍茵跟我說的。她和蘇雅坐，親眼看見的。”女生甲爭辯。

“按說她不至于那樣的，她的成績原來也是不錯的。”女生乙很惋惜的樣子。

“世事無常啊！——聽說她喜歡程哲呢！她一直對程哲特別好。她從重點班轉過來恐怕也是因為程哲。”女生甲如同發現新大陸那般洋洋得意起來。

“我也聽說了。好像是高一的時候她就喜歡程哲了。記得高二有一次，她還拿了件衣服給程哲。而且她還常常借傘給程哲。程哲好像總忘了帶傘。”

“難道……真不敢想象。”

“有可能啊！——可是他好像喜歡的是藍茵，很多人都這樣說。”

“藍茵有男朋友的啊！”

“這算什么？！暗戀唄！你不覺得你喜歡的人往往不喜歡你？”

“這倒也是。——藍茵就沒有發覺？”

“也許她裝作不知道呢！”

“可憐我們的程哲了！”

“還是先可憐你自己吧！——高考過后你干什么？”

“隨便找個班上唄！大學是不敢奢望了。”

“和你一樣。——握個手？”

“嗯！”

于是女生甲和乙各自伸出右手我在一起。

這一幕被講臺上的周太捕捉到了。她推了推眼鏡，望向女生甲和乙，不緊不慢的問道：“文小菜（她經常把‘萊’念作‘菜’，全班立時哄笑），你們在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