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一會兒，海威醒了過來，他捂著發脹的腦袋，不知身在何處。

此時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遠處點點燈火稀稀落落的散落在各處，好似稀稀落落的星光在閃耀，不像城市里的燈光那么集中。

四周一片漆黑，除了秋蟲在唧唧啾啾的鳴叫外，悄無聲息。他打開車廂里的燈，看見反光鏡里自己血肉模糊的臉，嚇了一跳，剛才心事重重的沒注意到自己臉上的血，現在在燈光的照射下有些恐怖。

他用毛巾擦了擦，血跡已經干涸，擦不干凈了。他用了很大的力氣擦啊擦，擦去了大部分干涸的血跡，血跡已經結痂，一塊塊的隨著毛巾跌落，弄得衣服上，腿上都是血塊。

海威想起了路邊有個小河，他打開車頭燈，頓時兩根亮晃晃的燈柱將黑夜劃開，照出好遠。瞬間的亮光嚇住了田野里的小動物，它們有的嚇得四處亂竄，草叢里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有的就呆立著不知所措，望著車頭燈呆頭呆腦的。

他拿起毛巾走到小河邊，用雙手掬起水撲在臉上，涼颼颼的河水沁入心脾，感覺舒暢，混沌發脹的腦子頃刻猶如灌入了一注清新劑，思維一下子清晰了起來，仿佛一架老朽的機器滴入了潤滑劑后擺脫了啟動不起來的轟響，輕松歡快的哼著小調運轉了起來。

他將毛巾也在河里洗了洗，在車燈的映照下，從毛巾里絲絲縷縷的淌出了血，順著河流飄去。搓洗了幾次后，毛巾里的血也洗干凈了，他把毛巾捂住臉，涼涼的感覺很舒服，毛巾柔軟的纖維碰觸到皮膚就好像是愛人的輕撫，撫慰著他漂泊不定的心。

他下定了決心，裝作若無其事的回去，從婷婷和李醫生那里入手，順藤摸瓜尋找真相，只有找到真相才能找到自我。從照片上看，婷婷一定有我不知情的事情瞞著我，為什么她不告訴我呢？是有隱情嗎？是直接去問她還是自己悄悄地尋找線索？

他的腦子里做著思想斗爭，就好似兩個小人在互相掐，一個小人說直接去問她得了，既省事又便捷，另一個小人馬上反駁，這樣會打草驚蛇的，萬一她有不可告人的事情，豈不是飛蛾撲火，她不但不會說，說不定暗地里做手腳暗算你，你就傻不愣登的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那竊聽器說不定就是她裝上去的，你和喬瑞陽的對話早就被她聽去了。

海威捧著頭痛苦地跪倒在地，怎么可以懷疑婷婷呢？我這是怎么了？我……我就是死在她的手里也無怨無悔，她不會欺瞞我的，不會，一定不會……

海威跌跌撞撞的走到車邊，心好似被鞭子狠狠地抽打過般的痛楚，他使勁敲打著車頂，想要把懷疑婷婷的念頭打散，可這個念頭久久地盤踞在他的腦海里，揮之不去。

好吧，既然已經懷疑她了，就再也回不到以前那種感覺了，還是不動聲色的看看她到底有什么目的，就裝作什么都不知道，冷眼旁觀。

下定了決心，他把竊聽器放回原處，脫下帶血的襯衣，他的車上有備用的替換的襯衣，以備不需之用，現在倒派上了用處。

他穿上干凈的襯衣，對著反光鏡照了照，臉上已經沒有了血跡，身上也沒有，他將帶有血跡的襯衣和毛巾扔出車窗外，發動了車子，朝著早上的來路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