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不能全怪我媽.她,一個在農村生活了一輩子的人,飽受了貧窮和落后的折磨.她認為我能嫁到城市里,又有那么好的家境就一定會享福的.”云堅難的從過去里拔了出來.

“他們家特別有錢是嗎？”

“至少在我媽眼里是.人家都說他們家是百萬富翁.”

“你媽就為了錢，把你嫁給了一個精神病嗎？她不知道命比錢更重要嗎？”風的眼神里流露出一種鄙視。

“你誤會我媽了.我嫁給他時,我媽什么也沒向他們家要.而且他也并不是一個精神病.一般在正常的情況下,他是表現不出來的.相反你會覺得他是一很有禮貌,很真誠的人.而且在他和我家接處的時候,他也從來沒有犯過病.其實他只是有一個解不開的心結,也許是時間太久了,也許是真的沒有人懂他了解他,也許是應該在乎他的人,卻從來沒有真正的在乎過他.最后他就成了這個樣子了.只要有一點不高興的事,或是什么不順耳的話,他就會發作.我能感覺出來,每次他發作的時候,他都想盡量的避免傷到我.他用手砸墻,打東西,打罵別人.他總是在實在忍不住的時候,或是沒有別人可以發瀉的時候,才會打我.而且每次當他發瀉完時,他都會抱著我哭.他讓我打他,罵他然后原諒他.記得有一次他打我打得太狠了,地上墻上窗子上都沾上了我的血跡.當他明白過來的時候,第一句話就是讓我走,讓我快點走.他說他這種人不值得我同情,不值得我對他那么好……再后來,當我生完我們的兒子時,他的病就更歷害了.沒辦法,我把我兒子送到我婆婆家去了.那時我兒子才三個月大.就在那個時候我爸和我媽離婚了.我媽一個人離家出走了.沒有任何人知道她的下落.看到我爸一個人傷心的樣子,我從來不敢把我的事告訴她.直到有一天我又挨打了,我實在忍無可忍了.我就一氣之下離家出走了.后來隔了有半年多,我回去了.我讓我弟弟陪著我找到了他.當時的他看起來很可憐,可是他還是同意和我離婚了.只是他說孩子不能給我,因為我沒有一個好的生活環境.那天他明明是哭了,可是嘴上卻還是笑著說：“想孩子了你就回來看他,到什么時候你都是他媽呀.”云的牙被咬的咯吱咯吱的直響.

“你恨他嗎？他現在怎么樣了？你知道嗎？”此時的風顯得格外的冷靜.

“不恨.對于一個病人沒有什么可恨的.何況在他不犯病的時候,他對我特別的好.他從來不會讓我干一點活,而且不管我和他去哪里,他都會特別的照顧我.他也是一個很可憐的人.至于現在,他好像還是那樣,一個人過著.”

“你還是很掛念他是嗎？你愛過他嗎？|”

“說實話,我還真的很掛念他.但那不等于愛.就像他說的：不管怎樣他都是我兒子的爸爸呀.而且他的父母和弟弟妹妹都對我很好.如果他要是能好了,所有的人都會很高興的.不是嗎？”

“你太仁慈了,經歷了那么多竟然誰都不恨？可是唯獨對我卻這么狠心.”風苦笑著搖了搖頭.

“我不是沒恨過.我也恨過,雖然我自己也不想承認.”云自己又拿起了一支煙,慢慢的點燃.

“是誰？”

“我媽.就是因為她我才會結婚.才會挨打.才會離了婚后卻沒個去的地方.在我傷心難過的要死的時候,我就會恨她.因為在我快生孩子的時候她走的.連一句話都沒有留下.我生孩子時,她不在;我被打時,她不在;我離婚時她還不在;我怕人家找到我,讓我在回去繼續受罪時她也不在.你知道嗎？我明明知道她也許是真的有什么難言之隱.可是每當我一想孩子的時候,一想家的時候我就會恨她.特別恨她.”說到這時,云站了起來.她的身體不再是柔弱無力,反而好像是有很多的力氣卻沒有地方可以用.她緊握著雙拳,怒瞪著雙眼,那眼神就好像要把窗戶上的玻璃看穿一樣.

“不要站在窗戶那兒,你會冷的.現在你媽怎么樣了？原來你是這么的恨你媽!”風走了過去拉住了云的手.

“風你知道嗎？我一直在告訴自己：不要恨她.她是你的媽媽.是生你養你的媽媽呀.可是我就是做不到.不是我不明白她也有她的苦衷,她也有她的難處,可是我真的做不到.你一點都不會理解的.每當我感到特別孤獨的時候,我就會告訴自己：往家里打個電話吧.不是自已沒有親人.只不過是他們離你很遠而已.可是每當我真的打了電話,噓寒問暖的聊上一會.掛了電話后我就會大哭一場.我總覺得是自己在騙自己而已.幾年了,我只有在過年的時候才會回去兩天.不是我不想老家.我想我的孩子,想我爸我媽想我弟弟,還有我姥姥我姥爺.可是我就是不敢回去.不知道為什么,第當我一踏上回東北的路，我就會害怕,怕的要命.我會從心里往外打哆嗦,除了怕什么都沒有了.就好像連腦子都不正常了.”云轉過身來撲到了風懷里,邊哭邊說.

“別怕.云,別怕.有我呢,以后我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的.”風輕輕的拍著云的后背.他知道云實在是個可憐的女人.

云就像是一個演員一樣,她猛的一下離開了風的懷里.她冷著臉慢慢的走回到了茶幾那里.點燃了一支煙,轉過頭來漫不經心的看著風.就像一下子從一個角色中就轉換到了另一個角色.

“風你知道嗎？我現在就是人們口中常說的那個“二奶”.雖然我要離開他了,要從新開始.不過曾經就是曾經,就像白紙染上了墨水再也不是白紙一樣.所以我不配再擁有婚姻.我也接受不了婚姻.我接下來的時間,就是想怎樣能一個人好好的生活,讓自已堅強起來，生活環境好起來.等有一天能把我的兒子接過來.好好的補嘗他.求得他的原諒.”云冷冷的臉上寫滿了可怕的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