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號到七十號，開始面試。”終于在一串人影從房間出來之后，奚瑜凡從守門員口中聽到了期待已久的好消息。

奚瑜凡把寫有號碼的牌子交給守門員，按照號碼的順序列成一排，挺進人力資源部主任的專屬辦公室。

室內(nèi)坐著一男一女。男的身形臃腫，似乎年近四十歲了，啤酒肚子也非常明顯。女的長的非常妖嬈，很有一種成熟女人的味道，外表看起來應(yīng)該在三十歲左右。

“郁氏百貨有限公司雖然這次招聘的是男助理，不過公司里的女員工可一點也不少！先不說害羞卻聲音悅耳的華娟秋、面前這個風(fēng)騷十足的熟女，就算是在電梯里遇到的那個不知道成年沒成年的假蘿莉，外貌都還不錯。郁氏百貨有限公司還真是一個男人培養(yǎng)后宮的絕佳場所啊——如果我真的是一個貨真價實的男人的話。”奚瑜凡目視前方，二個嘴角卻高高揚起。

快要撐破西裝的男人，面無表情地說道：“因為時間有限，每個人都有一分鐘的時間表演才藝。從六十一號開始表演，一分鐘后輪到第六十二號，依此類推。計時開始。六十一號請開始表演。”

一分鐘計時開始。六十一號男人因為過于緊張，結(jié)結(jié)巴巴半天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奚瑜凡對六十一號男子只能寄于無限的同情的同時，同時更深刻領(lǐng)悟了“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chǎn)”的道理，雙手緊握拳頭，不停做著深呼吸。

又一分鐘計時開始。六十二號男人表演了唱歌，但是唱到高音時就再也挑不上去，于是彎下腰、滿面痛苦的扯著嗓子吼。奚瑜凡搖了搖頭，心想：“難怪古人要說：‘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殆。’故意在人前暴露自己的短處，萬萬要不得！”

第三個一分鐘計時開始。六十三號男人表演的是跳舞，但結(jié)果也只是擺擺屁股。奚瑜凡實在沒從六十三號對手的舞蹈中找到任何可能包含藝術(shù)的成分，反而覺得六十三號對手更像是在重現(xiàn)中小時時期，學(xué)校每天上午強迫進行的廣播體操。

第四個一分鐘計時開始。六十四號男子找到了一個不錯的表演項目——朗誦。與其浪費時間在并不熟悉的項目上面，妄圖標(biāo)新立異卻自暴其短，朗誦無疑是一個不錯的項目。美中不足的是，六十四號男子雖然選對了容易表現(xiàn)的項目，卻沒有選對文章。

“我們村適合總地質(zhì)，我們要想福，他就各地。”六十三號男人雖然對一篇網(wǎng)絡(luò)上的原創(chuàng)作品一字不差的朗誦著，可惜原創(chuàng)作品中的錯字滿篇，聽在不知情的人耳中，就以為錯全都在六十三號男子身上。

第五個一分鐘計時開始。六十五號的男子，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一開口居然是個娘娘腔。這個偽娘的優(yōu)質(zhì)表現(xiàn)，不僅嚇得室內(nèi)的其他人目瞪口呆，更嚇得奚瑜凡心臟都差點跳出胸膛。剛才女性的聲音，奚瑜凡剛才還一度錯覺，以為是自己的聲音穿幫了！

第六個一分鐘終于開始計時。奚瑜凡因為剛才的驚嚇而口不能言，索性直接練了一套平常健身用的武術(shù)，果然是靜若處子、動若脫兔。于是，室內(nèi)時不時就響起類似奚瑜凡手機鈴聲的“哈——哈——哈——哈——”的兇狠示威聲。一分鐘過后，奚瑜凡立時收住架勢，走到表演完才藝的隊伍末尾。

之后的第六十七到七十號的表演，奚瑜凡干脆閉上眼睛修心養(yǎng)性、調(diào)整呼吸。至于其他對手的表現(xiàn)，奚瑜凡感覺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還是太有限，完全接受不了各式各樣的極限大挑戰(zhàn)。奚瑜凡真的很害怕自己會當(dāng)場嘔吐出來。

奚瑜凡第一次感覺到，面試的時候，最大的考驗不是來自自己，更不是來自考官，而是來自存在競爭關(guān)系的其他競爭者。

十個人全部表演完才藝后，按照號碼的順序逐一走出房間，隊伍中的奚瑜凡也終于松了一口氣，結(jié)束了同伴們神秘莫測的考驗。這些競爭者可能是商場上的精英，但絕不是娛樂方面的強將。

面試結(jié)束的第二天開始，奚瑜凡依然回復(fù)了之前的生活軌道。奚瑜凡每天白天在飲料廠做送水工，傍晚下班之后再回家洗頭，然后買飯吃，和室友管蕊梅吵吵鬧鬧。除了管蕊梅偶爾提及和抱怨，奚瑜凡已經(jīng)完全忘記了到郁氏百貨有限公司參加助理面試這件事，只是偶爾想念那悅耳婉轉(zhuǎn)的聲音。

直到一個不請自來的電話，徹底打破了奚瑜凡平靜的心弦。

“哈——哈——哈——哈——”兇狠的手機鈴聲驀地響起。奚瑜凡接通了電話后，電話的另一端傳來了陌生卻熟悉的聲音。

“猜猜我是誰？”悅耳婉轉(zhuǎn)的聲音通過手機傳來。雖然只有一面之緣，但悅耳婉轉(zhuǎn)的聲音卻經(jīng)常在奚瑜凡的耳邊響起。奚瑜凡如何能夠忘記？

“郁氏百貨有限公司人力資源部的檔案員，至于名字嘛——”奚瑜凡稍做停頓，故弄玄虛之后才繼續(xù)說道，“華娟秋女士，不知道你有什么事找我？”奚瑜凡揚了揚嘴角，對意料之外再次聽到華娟秋的天籟之音，顯然非常高興。

“Bingo，完全正確。奚瑜凡先生果然才能出眾，不僅聽力和記憶力驚人，聽說還會武術(shù)。”華娟秋顯然也對與奚瑜凡通話興致勃勃。

“聽說？喔——我面試時候的糗事！你也聽說了？”奚瑜凡略帶一絲尷尬。正所謂：“人心隔肚皮。”面對那些千奇百怪的競爭者，不知道奚瑜凡的武術(shù)表演，在那些考官和其他職員越傳越荒腔走板的道聽途說中，會演變成什么恐怖事件？

“這次是我極力爭取，才搶到給你打電話的資格。通知你一個好消息。你既然那么聰明，就猜一猜我要通知你的內(nèi)容吧！”華娟秋現(xiàn)學(xué)現(xiàn)賣，居然也學(xué)起奚瑜凡的故弄玄虛。

“總之，不會是郁氏百貨有限公司錄取我。難道——是你個人想和我交朋友？”奚瑜凡說到后面，音量大幅度提高，臉上笑容燦爛而真誠。

“切，油腔滑調(diào)，滿嘴胡說八道！想不到你也是登徒子一枚！”話筒中傳來的華娟秋的聲音，似乎帶著一絲不愉快。

“說正經(jīng)事吧！你被郁氏百貨有限公司正式錄取了，明天上午八點，請帶一份身份證復(fù)印件和二張二寸照片，準(zhǔn)時到總公司人力資源部辦理入職手續(xù)。”華娟秋果然換上一副公事公辦的嚴(yán)肅腔調(diào)。

“我被錄取了？真不敢相信！不過，華娟秋，我真的沒有調(diào)戲你，我——”奚瑜凡極力抑制著想要尖叫的沖動，努力向華娟秋解釋道。

“工作時間禁止聊天，我掛電話了。”不過，華娟秋卻似乎并不領(lǐng)情，打斷了奚瑜凡的話，并迅速掛斷了電話。

“管蕊梅，我居然真的被郁氏百貨有限公司錄取了！”把手機放回褲兜的奚瑜凡，興奮地向著另一間房間大呼小叫著。

噠——噠——噠——一陣迅速跑動的聲音響起，管蕊梅穿著拖鞋跑進奚瑜凡的房間，也是一臉興奮：“真的？‘老公’，我就知道你一定能夠辦到的！”

“果然是‘有志者事竟成’！看我明天就讓郁氏百貨有限公司的高層明白招聘助理時男女歧視是非常不理智的，然后我就表明身份辭職！”奚瑜凡揚起緊握的拳頭，信誓旦旦。

“什么？好不容易才錄取上，你還要辭職？豈不是浪費了你的應(yīng)聘的機會，還白白便宜了別人？‘老公’，你好好考慮考慮，勸解郁氏百貨有限公司不應(yīng)該男女區(qū)別招聘之后，你就跟郁氏百貨有限公司表明自己的性別，然后既然留在郁氏百貨有限公司工作吧！”管蕊梅苦口婆心的勸解道。

“才不要！我還是更喜歡我現(xiàn)在的工作！”奚瑜凡向管蕊梅扮了一個鬼臉。

“你終于承認(rèn)是我‘老公’了？已經(jīng)有好幾個鄰居問起我‘老公’在哪里工作了！所以，為了我的顏面，你就再考慮考慮吧！”管蕊梅扮做一個楚楚可憐的弱女子。

“說做就做。你‘老公’我什么性格，你還不了解？”奚瑜凡毫無轉(zhuǎn)圜余地的說道。

“不過，郁氏百貨有限公司怎么說也是全國首屈一指的百貨業(yè)巨頭，恐怕不會輕易讓你全身而退！”管蕊梅也開始為自己的惡作劇而后悔，擔(dān)心奚瑜凡明天無法毫發(fā)無損的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