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節滄海桑田

李家莊，一名四五十歲的老頭在門外來來回回的走著，表情看著很著急。屋子里傳來一名婦女痛苦的呻吟之聲。良久后，一個初生嬰兒的哭聲響起，老頭立刻站住腳步，臉上驚慌的神情立刻被喜悅所取代。

一名老婦打開房門，高興的走到老頭面前，對著他說道“恭喜李老爺，夫人給你生了個大胖小子，恭喜老爺您老來得子”。

老頭聽后非常高興，笑著匆忙跑進屋去，他抱起剛生下的孩子，臉和眉毛都快笑成了一堆。老頭給他取名叫李元奎。

李元奎五歲時，他的言行舉止特別奇怪，他腦子里經常出現一些畫面，畫面是那么如此的深刻，但是卻又判斷不出它的存在性。見他那些奇怪的語言和舉動，莊里的人都叫他“怪小孩”，不許其他孩子與他玩。

一日，莊中闖進一伙土匪，殺死了李老爺夫婦和家丁、丫環，搶走了家中的財物，土匪大當家見李元奎長得可愛，便把他帶到山寨作為奴仆使喚。二當家見他在山寨每日都被人欺負，見他可憐，把他收為干兒子，傳他武功，教他殺人。

在山寨中十八年的成長，李元奎亦然全身匪氣，由于打架兇悍，做人狠辣，就在他二十三歲，二當家病死后，他見時機成熟，殺了大當家和那些屠殺自己父母的土匪，自己坐上了大當家的位子。從此帶著一幫嘍啰四處作惡，為害鄉里。

在這十幾年的時間里，他經常會做一個夢，一個自稱叫“楊墨塵”的女孩一直在呼喚著他“師兄，墨塵不管在天涯海角，等著你”。每次夢境都那么真實，當他從夢中驚醒時，都會大聲喊著“墨塵”，等他反應過來，自己已全身濕透。但是此人究竟是誰他完全不明白，可是她的容顏在自己腦中卻是非常清晰。

李元奎的霸道惹怒了近鄰土匪，很快兩伙勢力拉開了火并，誰知那伙土匪暗中找到另外一伙對李元奎早就不滿的匪徒作為幫兇，李元奎不敵，最后被打敗，身中數刀，逃至深山之中。為了鏟除后患，其他兩伙人對李元奎窮追不舍。

他奮力的逃著，終于甩開那些匪徒，可是自己卻也在深山之中迷了路。身上的刀傷使得他非常痛苦，昏倒在深山之中。夢中他看見了鬼谷，看見了自己帶著軍隊，看見了地府，看到了轉輪臺，一切一切的經過如此清晰，他一下從夢中驚醒過來，喊道“墨塵”，此時的他已經記起了前世的全部。

當他睜開眼睛，一只仙鶴站在他的面前，仙鶴雙眼看著李元奎，眼中流著淚水，看著仙鶴，李元奎說道“你是墨塵嗎”？

仙鶴站在那里緊緊地盯著李元奎，微微的點著頭。李元奎撫摸著它潔白的羽毛，眼睛慢慢變得通紅，他猛然抱起仙鶴，痛哭著說道“墨塵，師兄想起你了，師兄再也不會離開你，永遠陪在你身邊”。

仙鶴悲戚的鳴叫著，聽著它鳴叫聲，李元奎更是泣不成聲，一人一鶴緊緊依偎著。

后來，李元奎隨著仙鶴進入深山之中苦修。

十年后，李元奎修行有所成，見世上戰亂不斷，便帶著仙鶴出山，幫助嬴氏統一了江山，把百姓從戰亂之苦中解救了出來，功成后，從此和仙鶴隱居世外，直到李元奎老去。

時間飛轉，眨眼間又過了百年。漢朝皇宮五柞宮內，年邁的皇帝躺在龍床上，奄奄一息的對著小孩說道“弗陵，朕已年老，即將離你而去。以后要多聽霍愛卿的教誨，他會教你如何做好一代君王，你一定不要辜負父皇對你的信任啊”。

小孩跪在地上，哭泣著說道“父皇，你不要離兒臣而去，兒臣不要你離開我”。

老皇帝微弱道“傻孩子，人自然有生老病死，朕也該走了”。然后沒有再說話，眼珠之中泛起了淚花，他又道“朕這一去，也得見見你大哥，朕對不起他”。

劉弗陵跪在地上痛苦的哭著，只聽見老皇帝帶著沙啞、微弱的聲音自己說道“據兒，朕來了，朕對不起你，朕來給你道歉了”。話音剛落，老皇帝閉上了眼睛，手順著被子滑落了下來。此時，五柞宮內哭聲一片，許多大臣痛苦的呼喚著。

老皇帝駕崩后，八歲的劉弗陵登上帝位，他年少聰慧，大將軍霍光輔政。而在皇宮之中，經常會飛來一只仙鶴，默默看著劉弗陵的一舉一動。

十四歲這年，八歲皇后的祖父上官桀聯合桑弘羊準備謀殺霍光、廢掉皇帝。他們暗中的一舉一動被仙鶴察覺。

一天夜里，劉弗陵已進入夢鄉，仙鶴悄悄飛進他的寢宮，他感覺好像有什么東西在他臉上擦著，便慢慢睜開了眼睛，當他看見仙鶴時，便是一驚。此時，他的記憶還不是完全清晰，只是覺得這只仙鶴很熟悉很熟悉，自己努力的回憶著。

見他那副沉思的神情，仙鶴開口說道“師兄，我是墨塵啊”。

劉弗陵口中慢慢的念道“墨塵，這名字怎么這么熟悉，墨塵……”，突然，記憶如狂風駭浪一樣，侵襲到他的記憶之中，他定著神態，很久后，他回憶起了前塵往事，對著仙鶴笑著說道“墨塵，我們再見面時，沒想到你已經能開口說話了”。

仙鶴說道“師兄，墨塵在你前世去世不久，便能說話”。

劉弗陵訕訕說道“閻王讓我投生于帝王之家，看我能否放下這至高無上的權利，與你在一起隱居于深山之中。他沒有想到，我對你至死不渝，墨塵，我這就跟你離開，我們到沒人的地方，繼續我們的世外生活”。

仙鶴搖了搖頭，道“師兄，本來我不想這么早就喚醒你的記憶，讓你能少一些煩惱，可是現在你身陷災難之中，我是來提醒你，好好準備，你此生注定要為天下之人造福，墨塵只有遠遠看著你就足夠”。

劉弗陵道“既然我的記憶被喚醒，我們就得離開此地，什么至高無上的權利，什么為天下之人造福，這些與我何干，我只要墨塵陪在我身邊就已足夠，這是我們的宿命”。

仙鶴“師兄，你聽我的，好嗎？等時機成熟，我們就離開此地，現在你不能棄天下不顧，這樣，墨塵心里也難安”。

劉弗陵想了想，道“墨塵，師兄聽你的”。

仙鶴給劉弗陵說了上官桀等人陷害霍光的陰謀，然后騰空而去。終于，上官桀等人開始陷害霍光謀反，大殿之上，劉弗陵三言兩語就給辯護過來，在霍光的整治下，上官桀等人最終被斬殺。

至此后，劉弗陵身體慢慢變得虛弱起來，霍光對此十分擔心，四處為他求取良方。在他二十一歲時，突然病情加重吐血而亡，宮闈之中掛滿了白布，舉行著劉弗陵的葬禮。

在布衣好友劉病已的幫助下，劉弗陵詐亡順利逃出皇宮，從此天下再也沒有劉弗陵，只有一人一鶴，逍遙于天地之間。

兩百年后，士兵團團圍住了“太平山莊”，一只仙鶴在嬰兒出生后便飛向天際，一名男子為了掩護剛出生的孩子逃離，與士兵展開了搏斗，最后因為寡不敵眾，站著身亡，而嬰兒的母親見丈夫死后，也自殺殉情，嬰兒在眾多人的保護下，最終逃脫出士兵的追殺。

老道輕拂了一下手中的浮塵，只見兩道白光回到陳洛溪與孫尚香的身上，半天的時間，兩人神識游歷了幾百年，經過了滄海桑田，看遍了人間變化。

陳洛溪此時坐到凳子上，神情萬般復雜，也許是不敢相信事實，他默默的坐在，臉上卻是無比的嚴肅，眼神中散發出各種不安。

老道對著陳洛溪說道“你現在相信了嗎？楊墨塵在你三世之前就與你有宿命之緣，此生你喝了‘孟婆湯’，已經完全把她忘記，她自知三世之約此生已不能實現，以是傷心欲絕”。

孫尚香在一旁沒有說話，幾百年的時間，讓她已經完全改變了自己的想法，在她心中她開始欽佩起楊墨塵，因為她覺得楊墨塵為了真愛傾心傾力，私刻‘三生石’，甘愿墜入‘畜禽道’，無怨無悔，已經超越了愛的真諦。此時，她覺得自己對陳洛溪的愛，這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因為她親眼看見了一場刻骨銘心的愛。她也不想去占有，因為在楊墨塵面前，覺得自己已經沒有那種勇氣，或者說沒有資格。

陳洛溪六神無主的念著“墨塵……墨塵……我怎么能拒絕你于千里之外，師兄有負于你”。

老道淡淡的答著“此生還不晚，去吧，她還沒完成她的宿命”。

孫尚香沉重的走到他面前，慢慢說道“季方哥哥”，然后，眼睛紅了起來，話在口中卻無法說出，好像被什么壓在心里，他微微張開嘴，內心的掙扎使她一下就哭了出來，她又繼續道“你永遠都是我哥哥，墨塵姐姐好可憐，你快去找她吧”。

老道淡淡的說道“去找她吧，找到墨塵后，她會告訴你今生的身世”。

老道說完后，陳洛溪看著孫尚香，道“仁獻，我……”。

孫尚香打住他的話，道“季方哥哥，什么也不要說了，我們一起去找墨塵姐姐”。說完，自己先走出房門。陳洛溪見她這樣，不知該怎么辦，無奈也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