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這個聲音悠悠道，“你的尖叫還是一如既往地能夠追魂奪魄啊。”

“嚇?biāo)牢伊耍氵€有心思打趣兒。”

“哪有。”

“剛才那是什么妖怪？”

“是人。”

“人？”

“不過是很奇怪的人。”

“他們?yōu)槭裁匆恢弊分蹅儯俊?

“大概到了他們家門口，得打聲招呼。”

“為什么他們不說話，卻一直挨得那么近？嚇?biāo)牢伊恕Ｋ麄儸F(xiàn)在會不會……？”

“很有可能哦，就在你身后。”

“啊！”幾乎同時，一聲響亮的巴掌打在袁繹生臉上，黑暗中也不知道他什么表情。倒是小野下了一跳，趕忙欺過去，關(guān)切地問道：“疼了沒有？”

被這一打，袁繹生更醒了，口齒倍兒棒地道：“能不疼嗎？”

“那他們追來了沒有？”

“很有可能，就在你身后哦。”

“你！”小野一時語咽，頓了一頓又道：“你又來了，哼！”

“嘿嘿。下次打的時候要輕點(diǎn)，你使得可是風(fēng)刀手，打身上又快又狠。”

“哼，活該，誰讓你害我吃驚。我這是專門對付你這種流氓的。”

“神馬，流氓？我哪里流氓！開個玩笑而已啊。”

“玩笑？你這玩笑要要了奴家身家性命么？”

“哪有，可是……而已。”

“事實(shí)面前，豈容狡辯？”

“哪有狡辯……”

“難道奴家的風(fēng)刀手非要飛出第二次么？”

“啊！”

“快快屈服吧。”

“哦。”

“我問你，跟過來沒有？”

“打個燈照照不就知道了。”

“弄一個出來。這是命令。”

“嗯，好。”話音剛落，袁繹生轉(zhuǎn)身就走，婆娑的聲音被黑暗中的小野聽到了，正要問話，卻已感到他的氣息已經(jīng)飄遠(yuǎn)。旋而那個身影又飄了回來，接著說道：“俯下身，等一會兒。”

小野哪里會聽，問道：“搞什么鬼？”

“噓——！按我說的做，一會你就明白了。一定別說話。”

這句話還真有效，一下子唬住了這個丫頭，乖乖地俯下身去。當(dāng)然，黑暗之中，誰也沒有看到。袁繹生默默地?cái)?shù)著：一百……五、四、三、二、二點(diǎn)五、一、一點(diǎn)五、一點(diǎn)三、〇——亮！

當(dāng)他數(shù)完的時候，她已經(jīng)困得雙眼撲朔，幾乎要一屁股坐下去睡上一覺了。就在朦朧的瞬間，只見漆黑的空間里忽然一點(diǎn)星明，略略扎眼，因?yàn)橛悬c(diǎn)遠(yuǎn)的緣故，卻也不怎么刺眼。

只見前方遠(yuǎn)遠(yuǎn)的一個地方，一朵藍(lán)色的光焰亮起，緊接著，影影綽綽的幾個妖怪撲朔而去。卻也看不清楚他們的具體樣貌。

“你原來跑這么遠(yuǎn)呢。只是有點(diǎn)遠(yuǎn)，什么也看不清楚。”

“哼，我的深謀，爾等哪里曉得。”袁繹生忽然口吐古白，一忽兒之后又自己解釋道，“他們之所以不發(fā)光，是怕我們發(fā)現(xiàn)他們，我們一發(fā)光，豈不被他們發(fā)現(xiàn)。所以，嘿嘿，發(fā)光與我們是可以分離的，嘿嘿，這就是我的聰明之處啊。”

他邊說邊得意地笑，似乎可以想見，追捕者面對一團(tuán)空火是一副如何氣急敗壞的表情吧。他人的痛苦就是我們的快樂，他沉浸在這種他人的洞窟之中，雖然是虛擬的。

“這有什么用！你這笨蛋，我一直在想，我們?yōu)槭裁匆幽兀覀冇植皇侨稳嗽赘畹母嵫颉４疫^去抓一個過來，問他們把梁大叔綁到哪里去了！唉，可憐的梁大叔。”

“不可。”

“為什么？說定媛姐姐現(xiàn)在在哪里也跟他們有關(guān)呢。”

“且慢，他們可是危險的很。”袁繹生極力制止，并把自己剛才失魂落魄最后被她一聲尖叫殺回來的事情說了一遍，又說，“他們詭異得很，不能輕舉妄動啊。”

“哼，你還說這妖怪是人。哪有這樣的人啊？！”

“他們的確是人啊，有頭有臉，有手有足，有鼻有眼……”

“你還說！”風(fēng)刀手又出，打斷了袁繹生的演講。這就叫做聲色俱厲。被聲色俱厲的袁繹生一下子從微弱光明的視界中消失了，至于去了哪里——肯定是趴在大地上咬牙切齒捶胸頓足悶不作聲啦。

噓～靜！一定要安靜。人在暗處，就要遵從暗處的游戲規(guī)則啊。

過了良久，袁繹生從地上爬起，似乎全身的筋骨都在等待狂風(fēng)暴雨的來臨。世界上最恐怖的不是恐怖本身，而是恐怖未來之前那份等待。現(xiàn)在，他有一種感覺，不得不像工人防備監(jiān)工一樣既恨且怕地、時不時地觀察甄小野，說不定，什么時候，那一招防不勝防的風(fēng)刀手又降臨——沒想到此，筋骨就蟲噬一般地癢。陣陣隱痛。

按照預(yù)先設(shè)計(jì)，藍(lán)色光球并不會亮很久，至多是讓那追捕者感到被愚弄而傷心欲絕的時間。光焰漸漸熄滅，重歸于暗無。

“然后，我們怎么辦呢？”

“跟著他們。”

“你說什么？跟蹤這種怪物。”

“你不也說了，要救你的梁大叔，說不定主人也與他們有關(guān)呢。”

“嗯，是啊，可是怎么跟呢？什么都看不見。”

“嘿嘿，我早已做了準(zhǔn)備。你聞。”

甄小野輕輕吸納鼻息，道：“聞了。”

“知道了吧，這就是我的聰明之處。走，跟著走就行了。”說著，袁繹生就要做行。

“可是往哪里走呢？”

“你不是聞了嗎？”

“是啊，聞了。”

“沒有聞出異樣的味道？”

“是啊，有。”

“這不就結(jié)了，跟著味道走。”

“你確定？”

“當(dāng)然確定，這種氣味是我暗藏在光球里面的，只要靠近，就會沾染，而且最容易粘附到生物的毛發(fā)上，嘿嘿，他們上的當(dāng)不小吧，我的聰明已經(jīng)達(dá)到了一舉兩得的境界，嘿嘿。”袁繹生的得意有些猙獰。

小野任那猙獰放肆，因?yàn)椋呀?jīng)，循著氣味，追了出去。得意的主人忽然覺察反常的空寂，甚至那猙獰也有些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