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畫
- 子夜咖啡屋
- 費廣宇
- 4131字
- 2011-09-06 19:16:06
一大早就起床了,連懶覺都沒得睡,開車跑了一天,從城里到山里,只是為了告訴自己世間有這么一群人。他們身懷異術,穿梭于陰陽倆界,和鬼神打交道。而自己就是這些人之一的后代,然后再告訴你,小子,你不能學陰陽之術,為啥?因為你天生就不是那塊料。靠,這都叫什么事啊。
連我都不夠格,誰夠格,笑話。
毅豪嘴皮子磨蹭了半天,爺爺才愿意告訴自己原因。
原來在老爺子年輕的時候,就已經跟著師傅行走陰陽倆界了,那時候爺爺也才剛入門檻,所學甚微,好在天資聰慧,沒幾年,就在陰陽倆界里混出了名頭。再過了幾年,老爺子的師傅也因為年齡大了,走不動了,所以決定歸隱,過幾年安穩日子。在老師傅歸隱前,把爺爺叫到身邊,告誡他日后行事要多思慮,注意安全,切莫強權行事,以壞了老師傅的名號。在那之后沒幾天,老師傅就背著包袱回老家去了,留下爺爺一人。
爺爺以前幾年積聚的名氣,加上這幾年苦練的實力,很快成名于蘇杭一帶,成為小有名氣的引路人。那時候常有富商大賈找到爺爺,請爺爺驅魂避鬼,以保平安。
就這樣,老爺子漸漸混出了名堂,也都三十了,就經人介紹娶了個媳婦。第二年生了個大胖小子,就是毅豪的父親。而老爺子也顧慮家里,就少出去走動了。一來家里還有媳婦,小孩要照顧。二來,常穿梭于陰陽倆界,身上難免會沾有一些陰氣,鬼氣,對家人不利。等毅豪的父親長大進了學校,學習了科學文化知識,對老一輩的思想形成了排斥。老爺子也就退下來了,在這大山之中蓋了這間宅院,和媳婦安安靜靜的住了下來,不再過問陰陽之事。整日澆澆花,下下棋,時不時的和媳婦看看日落,搞搞浪漫,雖平淡,但也幸福。
時光如梭,這么多年過來了,毅豪也二十了,老爺子看著眼前的孫兒越發想起自己年輕時候的事,越發感到自己老了。前些年,老伴也在一場大病中先去了,現在的宅院里,只剩下自己一人。寂寞時刻圍繞著自己,本想讓自己的孫兒也如自己,學習陰陽之術,繼承衣缽,以免斷根。可誰想天不遂人愿,毅豪命理與之相克,不宜練習陰陽之術。眼見如此,老爺子覺得自己對不起師傅,可也無法,天命不可違。
這次叫毅豪回來,是想告訴他真相,以免日后遇到卻不知以折了自己昔日的名聲。再者,毅豪雖然命理相克,不可學習陰陽之術,但可練習道家之術,也就不怕日后自己歸去而斷了師傅的根。
“等等,等等,爺爺,你是說我歲命理相克,但還能練習道家之術?”
毅豪倆眼放光,剛剛一直在聽爺爺訴說他年輕的輝煌而羨慕不已,現在自己也可以像老爺子一般成為一方俠士,留名于世間,那是何等的風光。想到此,毅豪不禁插嘴道。
“你雖命理相克,卻陽氣旺盛,是塊好材料,我決定教你道家之術,日后遇到困難,也可保命。”
“那太好了,爺爺,你什么時候教我啊?”毅豪忍不住興奮起來。
“明天吧,現在已經很晚了,你快點吃,雞都涼了,快吃。”
說完,爺孫二人大口啃了起來,不一會兒,桌上就碗碟一空。飯后,毅豪問起爺爺,“為什么老爸從沒說過這些。”爺爺一臉不滿的回道,“你老爸,他從進了學校起就排斥這些東西,說是舊時代的封建思想,應當拋棄。哼。他哪里知道這些是真實的存在。自太古時代起,天地生人,生萬物。人活一世,不過百年,有生就有死。生在陽世,死于陰間。這是恒古不變的道理,那時陰陽無界,人鬼同居,著實混亂。后來,世間修道之人分出陰陽一脈,專管陰魂之事,依理封印了死陰之國,才會有現在的陰陽相隔,不然豈不天下大亂。而這些人,也就是后世所稱的引路人,從那之后,陰陽一脈多有發展,只可惜因長期穿梭于陰陽倆世,身上多沾有陰氣,所以命不長久,這也是我不傳授你陰陽之術的原因之一。你雖陽氣頗重,但也受不了陰氣的長期侵襲,唯有至陰之人才是陰陽一脈最佳人選。”
“那爺爺也是至陰之人?不然怎會做起引路鬼魂的生意?”毅豪不解道。
“我?我不是至陰之體,和你一樣,陽氣重些而已。那時候,家里窮,很小年紀就出去闖蕩,誰知幾年下來不僅沒掙到錢,還受了不少傷。后來遇到了師傅,他治愈了我身上的傷,還問我是否愿意做他的徒弟,練習陰陽之法,行鬼神之術。我那時一來感激師傅的治傷之恩,二來也實在是走投無路,就答應了師傅做他徒弟。沒想到幾年就有所成就,在陰陽界里混出了名氣。再后來,師傅因年邁決定歸隱,在臨走前給我一物件,要我時刻帶在身邊,以避陰氣的侵蝕。這么多年了,每當看到師傅所傳之物,就不由的想起師傅,我愧對他老人家啊,沒能找到合適之人傳以衣缽,我對不起師傅。”
老人滿臉愧疚,滿心自責。毅豪握著爺爺微微發顫的雙手,安慰道,“爺爺,別愧疚了。你也說了,都這么多年過去,再說至陰之人本就難找,沒遇到也屬正常,別太自責,傷壞了身體。”
“是啊。”爺爺嘆了口氣,毅豪見爺爺心情不佳就起身送爺爺回房休息。看著爺爺滿頭的白發,不覺有些悲涼。人活一世,老而孤寂啊。
下了樓,毅豪看了看手上的腕表,都已是過十一點了,已經是午夜了。忙活了一天,毅豪已疲憊,準備回房休息。可走到樓梯口時,一陣紅光閃過,毅豪打了一個噴嚏,大半夜的,怎會有紅光閃過,難道是自己看走了眼?
毅豪朝著紅光閃過的地方看去,發現離自己臥室不遠處地一半掩的門縫里忽明忽暗的閃爍著耀眼的紅光,在燭光照不大亮的昏暗里顯得是那么的詭異。毅豪重重的咽了口吐沫,朝那扇門走去,看一看那紅光到底是什么。
等走到門前,毅豪才發現那是一間倉庫。記得小時候,自己在家里無聊,就時常的在宅院里亂跑,希望能找到好玩的。又一次毅豪跑進了這間倉庫了,后來被爺爺所訓斥,在那之后,毅豪就再也沒進去過。
站在門口,毅豪明顯能感到一股股冷氣從門縫里飄散出來,引起毅豪一陣哆嗦。毅豪仔細回想了一下,記得里面只是放置了一些舊物,并無可發光之物。想來想去,也沒有個結果。于是毅豪慢慢地推開了門,走了進去。
皎潔的月光透過紗窗漫進房間,飄灑在布滿灰塵的大大小小的箱子。從箱子上所積的灰塵來看,這里已經很久沒有人進來打掃了。可奇怪的是,著許久不曾有人進入的房間里連蜘蛛網都找不到,甚至連一只飛蟲都沒有,這倒是奇事一件。還有就是這房間的溫度明顯要低于外面的室溫,如太平間一般,冷的叫人直哆嗦。
這里的一切都還和記憶中兒時進來時一樣,唯獨在房間的角落里多了一張畫。
那是一幅火紅色的畫,一望無際的火紅的楓林渲染了整片天空。楓林中一身穿紅色長袍的少女對著天空遙望著,女子皙白的小腳踩在青石板上,秋風蕭瑟,遠處的天邊是艷紅的晚霞。這是一副紅色艷麗的畫,如一團火漂浮在毅豪的面前。
更為奇特的是,這幅畫閃爍著紅色的光!
這就是剛剛那紅色光芒的源頭,現在在毅豪的眼前,毅豪反倒不知該怎么辦了。這畫怎么會發紅光呢?真是其實一件,莫非這就是爺爺小時給我說過的靈。記得小時候,毅豪每晚都要拉著爺爺講故事,而爺爺的故事又似乎總是說不完,一晚一個,從沒有過重復,總能讓毅豪聽得津津有味。那時候爺爺常說,萬物有靈,一草一木,自然的一切都有靈性。而現在眼前的這幅畫會不會也像爺爺所說的那樣有了靈性呢?
就在毅豪不解的時候,畫突然紅光大甚,一陣奪目的艷紅光芒之后,一個身穿火紅長袍的女子出現在毅豪的面前,阿羅多姿,倩影如畫,青絲飄飄,膚白如雪,五官小巧精致,雙眸冷清如冰,似有悲意,艷麗的紅色古式長袍更給女子添上了一股古典氣質,猶如天之仙女,不食凡間煙火。
看著眼前的女子,毅豪甚是驚訝,不知道該說什么。眼前發生的一切已經超越了毅豪的常識,難道這是……晚上爺爺說了世上有一類人,可穿梭于陰陽倆界,而不受限制,而世人并不知道他們的存在,莫非眼前的這位身穿古裝的女子就是那神秘的引路人,避開生死,給魂指路,助入輪回?
毅豪小心翼翼地問道:“你是引路人?”
那女子看著毅豪,并不回話,只是慢慢地搖了搖頭。
搖頭?那就是不是了?那會是誰,難道還有誰能有這般本領?毅豪越來越糊涂了。
“那請問你是誰,為什么會在這里?”
那女子盯著毅豪的眼睛看了一會,直看的毅豪全身發冷,才緩緩地說道:“我是魂靈,這幅畫的魂靈。”
魂靈!
魂靈是什么,用咱民間的說法就是鬼。何為鬼,鬼者,歸也。傳說人死之后化為鬼,其精氣歸于天,肉歸于地,血歸于水,脈歸于澤,聲歸于雷,動作歸于風,眼歸于日月,骨歸于木,筋歸于山,齒歸于石,油膏歸于露,毛發歸于草,呼吸之氣化為亡靈而歸于幽冥之間。而現在毅豪眼前的美妙女子竟然是鬼,這怎叫毅豪不驚訝。怎么辦,毅豪心里七上八下的,十分慌張。對了,爺爺是引路人,可以借爺爺的身份嚇唬嚇唬她。想到這,毅豪定了定神,又向眼前的女子說道。
“我爺爺是引路人,你……你最好離開這,不然我爺爺過來,有你好受。”也不知道管不管用,毅豪發下狠話。
“引路人?你是那老人的孫子?”
恩?她怎么會知道爺爺,難道她和爺爺認識?于是毅豪問出了心中的疑問。“你是誰,怎么會在這?”
那女子還是和剛才一樣,緩緩地道出了原委:“我居于此話已經有十個年頭了,只因是魂靈之體,不能于日光中出現。唯有著夜晚子夜,天地陰氣最重之時,才能從畫中走出,看一看這月光。”
“原來是這樣,那你怎么在這畫里面,你剛剛說那個老人,你認識我爺爺?”毅豪追問道。
“我于數十年前就已死去,可無奈死后魂靈并沒有步入輪回,依舊留在死去住處徘徊。就這樣也不知道度過了多少歲月,直至十年前,有一老者,他遇到了我,知道了我的遭遇,決心幫我一把。于是就畫了一幅畫,讓我暫居于畫中,然后再幫我找尋破解之法。可第二年他就去世了,在死前他把我寄放在這里,就是你爺爺代為照顧。救我的老者和你爺爺是至交,他說要去你很遠之地,找一樣東西,解除封印,不變帶我,就把我寄放在你爺爺這里,后來聽你爺爺說,那位老者在返回的途中遭遇不測,去世了。”
女子不等毅豪發問,就把他所有的疑問都回答了出來。毅豪聽完之后,一時大腦有些混亂,從口袋抽出一根煙,慢慢地吸了一口,在慢慢地吐了出來。借著月光,青色的煙絲在空中緩緩地飛舞。
“那你叫什么名字?”
眼前的女子楞了一下,顯然沒想到毅豪會問這個問題。“小女子歐陽靈軒。”
“復姓?恐非普通家庭之女吧?”毅豪猜測到。
“復姓又有何用,我已是魂靈一個,復不復姓又有何區別。”歐陽靈軒滿眼悲傷。
“你想走出這張畫,步入輪回,去你該去的地方嗎?”
“想。”歐陽靈軒想都沒想就答道,可又失望道:“連你爺爺都沒辦法,還有誰可以幫我?”
毅豪靠在窗邊,狠狠地吸了一口,嘴角露出狡猾的笑容。
“我有一朋友,他可以幫你。”
“誰?”
“夜幕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