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 心說
- yinpin0508
- 5988字
- 2013-06-03 12:32:29
福建廈門鑫康精儀電信有限公司大門口,黃志忠率眾迎接了前來本企業考察學習的貝牧一行。他們乘黃志忠公司的專車前來,車一停下,大家都爭相握手、問好。然后黃志忠又率眾人帶路,貝牧等一同隨行。穿越公司客人一邊走一邊四處環顧規模宏大、裝潢氣派的辦公大樓,都羨慕得嘖嘖贊嘆不已。
姜語鴿感憾地說:“好排場啊,黃總。你們的辦公大樓裝修得真漂亮。”
曾果也發表了同感:“是啊,比起我們公司來,真的是要氣派豪華得多。”
黃志忠客氣地說:“哪里哪里,多謝夸獎,多謝夸獎。”
到了公司會議室,大家落座后,經過短時間的寒暄、相互客套問候、情況簡單介紹之后。兩公司人員開始了一對一地互動起來。
貝牧對黃志忠說:“黃總真是太客氣了,還安排專人到機場來接我們。其實大家都老鄉、同學,何必這樣客氣?”
黃志忠馬上回應:“應該的,應該的,你們能到我司來檢查指導工作,那可是我們的榮幸啊。”
貝牧又糾正他說:“都已經跟你說過多少遍了,我們不是來檢查指導工作,而是來拜訪、取經,來向你們學習,你怎么總是記不住?還搞得這樣興師動眾,那以后我們怎么好意思再來?”
黃志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再說這也是應該的嘛,我們國家本來就是數千年的禮儀之邦,在這個文明的國度里,這樣的做法,也是起碼的待客之道啊。”
貝牧:“我們是客人嗎?不是,而是老鄉,是同學,是老同學啊。”
黃志忠:“是是是。但俗話說得好,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我還沒流淚呢,都已經表現得十分鎮靜了。”
大家笑了起來。
鑫康公司一陪同人員也不失時機地證實到:“我們黃總一向都十分好客,無論對任何人,他都是這樣熱情周到。”
黃志忠笑盈盈地說:“怎么樣?一視同仁,沒搞特殊化吧?”
中午。黃志忠在廈門某大酒店設宴招待貝牧一行。席間,黃志忠,貝牧邊吃私下交談。
黃志忠關心地問貝牧:“怎么樣,近來工作還順利嗎?”
貝牧:“差不多吧,老樣子。”
黃志忠:“官司怎么樣,現在沒事了吧?”
貝牧:“沒事了,謝謝老同學關心。”
黃志忠:“哪就好,哪就好,當時我還真為你擔心呢。現在搞企業經營,本來就不容易,你還那么喜歡做好事,所以上當受騙是在所難免的。不過說真的,今后一定要吸取教訓,分清哪些好事該做,哪些好事不該做。”
貝牧:“不好意思,讓老同學擔心了。”
黃志忠:“不好意思的是我,什么忙也沒幫上。”
貝牧:“那以后有需要你幫忙的事情,我就告訴你。”
黃志忠:“好,這可是你說的啊,一定要告訴我,千萬別客氣,決不能把老同學當外人看。”
貝牧:“好,知道了。”
黃志忠:“來,吃菜。”
說著為貝牧夾了一塊鮑魚。
貝牧:“謝謝,謝謝。我自己來。你呢?最近情況如何?”
黃志忠邊吃邊感慨:“唉,怎么說呢?馬馬虎虎還算湊合吧。但現在做點事情還真的不容易,搞企業嘛,也只有像我們這種過來人,長期置身其中,遍償了個中的滋味,才能真正體會得到其中的酸甜苦辣麻。”
貝牧:“那倒也是,有時候工作中的麻煩事兒還真是不少。”
黃志忠:“就比如在業務往來中吧,為了各方的利益,有時難免會產生一些企業行為,好在我們都能把握好尺度,在紅線內操作,始終中規中舉,才沒有什么事情發生。但盡管如此,有時還是會很顧忌,生怕被人發現,加以炒作、利用,那就說不清了。唉,總之現在搞企業,一個字,難,兩個字,太難,三個字,實在難。”
貝牧:“怎么一下子這樣悲觀起來?”
黃志忠:“難道不是嗎?現在的生意人啊,簡直就成了邊緣人,哦,不是,簡直前后都不是人。”
貝牧:“不是人那是什么?”
黃志忠:“是…..,我也不知道,唉,誰叫我們是乙方呢?”
貝牧:“就是嘛,不過都做到了這個份上,你還能怎樣?還是面對現實,認了吧。”
黃志忠忿忿不平地說:“哼,下輩子我一定要做甲方,也讓他們也嘗一嘗做乙方的艱辛滋味。”
貝牧笑:“哪用得著費那樣大的勁,等到下輩子才去做?只要你愿意,這輩子,現在,馬上就可以啊。”
黃志忠也笑笑說:“說得也對。”
二人同時笑。
貝牧:“志忠,其實這次來廈門,除了拜訪老同學、向你學習之外,我們真的還有另外一件事情要做。”
黃志忠:“什么事情,需不需要我效勞?”
貝牧:“現在還不知道,到時再說。”
黃志忠:“你可千萬別客氣啊,同學之間嘛,就應該互相幫助,更何況是你。”
貝牧:“什么意思?”
黃志忠:“幫你就像幫我自己,因為你是我崇拜的偶像啊。”
貝牧:“別開玩笑了,從來都沒聽你說起過。”
黃志忠:“現在說也不遲嘛。”
貝牧:“油嘴滑舌,花言巧語,凈說好聽的。好了,閑話少說,書歸正傳,還是給你說一下正經事吧。”
黃志忠:“好,在下洗耳恭聽。“”
貝牧:“我這次來廈門,主要是想參加廈門的一個電力安裝工程的競標。”
黃志忠:“好哇好哇,一旦中標,那你今后就可以經常到廈門來,我們也可以多一些相聚的機會。”
貝牧:“那是當然,但現在這樣說還為時過早。”
黃志忠:“有不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你盡管說,我在這邊打拼、經營了十多年,也建立了一些人際關系,如果有用得上老同學的地方,你真的千萬別客氣啊。”
貝牧:“嗯,知道了,謝謝。”
黃志忠突然奇怪地打量了貝牧半天,有點酸溜溜地說:“老同學,你還真的是冰雪聰明啊,哦不,簡直就是聰明絕頂,明明是來競標的,還硬說是專門來看望老同學。”
貝牧笑了起來:“怎么啦?這你也很看重?”
黃志忠馬上聲明:“不是的啦,開玩笑,開玩笑。你說,真的有沒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在這里,我苦心經營了這么多年,怎么說也有幾個認識有朋友,說不定還真的能派上用場。”
貝牧:“知道老同學的人脈關系廣,那就有勞你了。”
黃志忠:“說吧,需要哪方面的幫助。”
貝牧:“有相關方面的朋友就行。但首先聲明啊,我可不是想做什么違法亂紀的事情,只是想請他關照一下,到時候給我們提供一點有用的信息。”
黃志忠:“那還不簡單,我馬上打電話。”
貝牧:“不急不急,空了再打,時間還早著呢。謝謝啦,老同學。”
有道是,房漏偏逢連綿雨。官司剛過,穿越公司又遭遇了財務危機。貝牧在辦公室電腦上聚精會神地審閱近期財務報表時發現了情況。看著看著,她突然流露出困惑的表情來。到了更加費解的時候,她就只好打電話叫財務部經理來辦公室了解情況。
不一會兒財務部經理李小蓉推門而進,并問:“貝總找我?”
貝牧:“對,李經理請坐。”
李小蓉:“謝謝。”
并坐下。
貝牧開門見山地說:“是這樣,李經理,我剛才看了一下公司近幾個月的財務報表,發現這幾個月的現金周轉速度怎么這樣慢,現金流也小,特別是這個月,甚至可以說嚴重不足,這是怎么回事,李經理?”
李小蓉馬上解釋起來:“主要是這么幾方面的原因,貝總,我給你匯報一下。一是存貨增多。由于目前公司的在建工程較多,所需材料購進也多,特別是日常的備品備件,這就占用了一定的流動資金。而工程進度又很緩慢,使用跟不上速度,這就導致了材料的積壓,庫存增加,存貨周轉期延長資金流動不暢。二是應收款延遲。特別是花都別院欠我們200多萬元的安裝工程款,近一年時間了,到現在都還沒收回來,致使我們應收賬款不能按期回收,導致收款延遲,應收賬款周轉期相應延長。三是付款提前。由于全國電力建設的大規模鋪開,電力商品由原來的買方市場又變成了現在的賣方市場,供應商依仗一些產品緊俏,要求我們提前預付部分貨款,否則就不予供貨,這就導致公司的應付賬款周轉期縮短,現金循環周期延長。以上三方面的主要原因,就導致了我司現金流速度減慢,流量嚴重不足。”
貝牧:“那營運資金呢?怎么被占用了這么多?主要用到了哪些方面?”
李小蓉:“不是公司上個月購置了二十臺電腦嗎?付貨款就用了三十多萬。這個月又預付了公司信息化建設一期工程款70多萬。另外這個月還預付了鑫城小區線路改造貨款80萬元。”
貝牧:“那花都別院欠我們的200萬元工程款又是什么原因遲遲沒收回來?”
李小蓉:“對方說現在房地產市場的生意特別疲軟,樓盤建好了賣不出去,資金回不了籠,他們也沒辦法,還要過段時間才能結算支付。”
貝牧:“那怎么行?”
李小蓉:“是啊,貝總,如果再這樣繼續下去,肯定還會大量占用公司的流動資金,導致現金周轉速度更加緩慢,嚴重者還會致使資金斷鏈,得馬上采取措施才行啊。”
貝牧:“是啊,我也這樣想。還得抓緊時間,盡快想辦法控制和補救。”
李小蓉點頭。
貝牧:“你馬上下去做個方案,提出來開會研究研究,大家一起來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
李小蓉:“好,我馬上去做。”
說完就走了。
聽說穿越公司也參加了廈門工程投標,興業公司孫總在辦公室大發烈怒。蘇云禮則呆立一旁,耷拉著腦袋,噤若寒蟬。
孫總氣得直嚷:“這家伙簡直就是成心跟我作對,我去哪投,她也去哪投,什么東西嘛。”
蘇云禮還是忍不住小聲嘀咕到:“這也不能怪人家,現在的招標信息在網上都有公開,所有資料全都掛在網上,你知道查看,別人同樣也知道隨時從網上了解。”
孫總仍然蠻不講理:“那她就是跟我搶生意,穿越公司一直都不缺工程做。而我們公司呢,卻已經好長時間沒事情做了,再這樣下去的話,我們只得關門,到時候你我,還有這幫兄弟們,全都得喝西北風。”
蘇云禮抬起頭來,十分聰明地搶著說:“所以我們這次一定要爭取中標。”
孫總卻仍不滿意:“不是爭取,而是務必。”
蘇云禮馬上表白忠心:“對,務必。”
“不過”他又馬上顯示出擔心的表情:“確實難度比較大。據我了解,聽說參加這個工程競標的公司,實力都比我們強。”
孫總更加不舒服:“所以我才生氣嘛。嗨,我說你這人怎么回事?老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蘇云禮小聲地分辨說:“哪有?我不過是就事論事而已。”
孫總仍十分生氣:“我不管你是不是就事論事,總之你得把這個工程給我拿下。哎,我說蘇經理,你不能只領我的工資,卻不做出點業績來給我看。”
蘇云禮小聲噥咕:“我也盡力了嘛。”
孫總大聲說:“不止是盡力,而是要竭盡全力,聽見了嗎?要竭盡全力,背水一戰。”
蘇云禮只好說:“好好好,竭盡全力,背水一戰。”
孫總:“不成功,便成仁。”
蘇云禮直點頭:“是是是,不成功,便成仁。”
看蘇云禮的態度如此誠懇。
孫總這才拍拍他的肩,語氣緩和地說:“這就對了嘛,蘇經理。”
但又突發奇想地問他:“哎,我說你這個人,姓什么不好?怎么就偏偏姓蘇呢?難怪我們總是競爭不贏人家,原來總是輸(蘇),總是輸啊。”
一副意味深長的樣子,眼神直盯得蘇云禮心里發毛。不過這樣糟蹋人的話,還是讓蘇云禮按捺不住內心的憤怒,他的臉色一下子黑了下來,吸吸鼻子,皺著眉頭說:“孫總,這就是你沒道理了,我們公司總是競爭不過別的公司,那也是公司自身的問題,你怎么能怪罪到我的姓上來呢?再說了,一個人姓什么,這是他自己決定得了的事情嗎?還不是父母給的。”
見蘇云禮真的有點生氣,孫總便無奈地揮揮手:“開玩笑,開玩笑,蘇經理不必當真。”
蘇云禮仍不高興地說:“有些玩笑還是少開一點的好。”
孫總話鋒一轉:“我說蘇經理啊,凡事都要多動動腦子。比如這次競標,你就要多想想辦法,多下點功夫,我就不信我們的運氣總是這么背,贏不了別人。”
蘇云禮:“是要想辦法,是要下功夫,但該走的程序還是得走,總不能一步登天吧?”
孫總:“誰說不能一步登天?這就要看你夠不夠心狠手辣。”
蘇云禮滿臉狐疑:“此話怎講?”
孫總:“出絕招啊。”
蘇云禮仍不開竅:“絕招?什么絕招?”
孫總又生起氣來:“你問我?那我要你干啥?你是項目部經理,你的職責就是每天到處去給我找工程。”
蘇云禮:“是啊,但至于絕招的問題,我確是不懂。云禮不才,還請孫總明示。”
孫總:“明示個屁,這還用我教你?明的不行,我們就來暗的。”
蘇云禮更是云里霧里:“暗的?怎么個暗法?”
孫總:“你可以從中作梗啊。想辦法使穿越公司流標,哦,不是流標,最好讓他們連投標的資格都被取消,圍都入不了,那我才高興呢。哼,我就不信,事事都爭不過她,這樣一來,不就拔掉了一顆釘子嗎?至于其它公司,你也可以如法炮制。”
蘇云禮簡直驚得大跌眼鏡:“這……?”
孫總:“這什么這?笨蛋。你就不會先去打聽打聽他們公司目前都存在些什么問題?然后以此為把柄,再作些文章,并想辦法讓業主單位知道,從而降低他們的信譽,減少他們獲勝的籌碼?哼,真是榆木腦袋不開竅。”
蘇云禮顯得更是驚詫莫名:“你……?”
孫總:“你甚么你?”
蘇云禮為難地說:“這未免太陰險,太不道德,太小人了嘛。”
孫總:“陰險?小人?你也說得太難聽了吧。我給你說,這叫策略,懂不懂?策略!”
蘇云禮突然有點輕蔑地說:“難怪孫總做企業做成這樣,原來做人都不光明磊落,這種見不得光的做法,我還是第一次聽說,還這么明目張膽、理直氣壯。唉,這社會,世風怎能不每況愈下?”
然后一個勁地搖頭,嘆氣,搖頭。
孫總還在繼續他的策略:“這就是市場競爭的殘酷性,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你懂不懂?”
蘇云禮也大聲說:“不懂,我也不屑于懂。好,究竟怎么做,你就干脆明說吧。”
一副豁出去的表情。
孫總突然用一種十分神秘口吻,低聲對他說:“我已經替你打聽好了,聽說穿越公司目前資金上就出現了一點狀況,你就拿這事做文章,盡量把問題說得要多嚴重有多嚴重,總之目的一個,就是把他們搞下課,讓他們在初審中就被淘汰出局,連跟我們爭的資格都被取消。”
蘇云禮假裝糊涂:“你是說?”
孫總:“資金問題可大可小,小倒沒什么,大的話,足以導致整個企業破產。你就盡量把話說得玄乎一點,再玄乎一點,甚至可以牽扯出個一二三來,直弄得業主方頭昏腦脹。只要業主一心煩,那什么事情都好辦,他們完全有可能一氣之下取消穿越公司的投標資格。這樣一來,我們不就少了一個競爭對手嗎?”
蘇云禮用帶有諷刺意味的口吻說:“孫總的如意算盤打得還挺精的嘛。”
孫總卻認真地“那還用說。參加了這么多次競標,現在我也算是看明白了,很多事情都是業主說了算。據我揣測,他們的這種心態主要是因為怕麻煩,怕問題復雜化了把自己牽扯進去,讓自己的商業賄賂問題被暴露出來。他們這種人啊,哪一個屁股上是干凈的?又幾個人經得起廉政調查?所以他們大多數人的心態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避免的麻煩就盡量避免,有時為了掩人耳目,干凈徹底地排除風險點,他們甚至還會在資質審查這個環節,就干脆把那些有點爭議的、看不順眼的統統槍斃掉,這樣一來,事情不就變得簡單順利得多了嗎?”
蘇云禮:“但這樣對投標單位不公平啊,這叫不負責任,叫草率,搞不好會出事的,如果遇到較真的主,一旦與他們理論起來,最后還不知道誰輸誰贏,鹿死誰手呢。”
孫總:“你放心,絕對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你想啊,哪個投標單位的資料就會做得那么十全十美,沒一點瑕疵?只要安心去找,沒有發現不了的破綻,所以要說理論,我看沒哪個投標單位有那個底氣。”
蘇云禮繼續諷刺地:“孫總高明啊。”
孫總得意地:“哼,想跟我作對,門都沒有,就她姓貝的,也不覺得自己嫩了一點?”
在孫總的強行要求和反復授意之下,蘇云禮不得不敗下陣來。最后只好說:“那好吧,我就按你的意思去做。沒別的事情的話,我就先走,告辭。”
不等孫總回答,轉身就走。并一邊走一邊小聲噥咕:“確實不愧姓孫,說的話,辦的事,都只有孫子才做得出來。”
孫總在背后大聲問:“你說什么?我沒聽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