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那華服少婦轉抬起頭來，但只是用眼睛掃了一下仙瑤與那英績讓，目光便又暗淡下去，仿佛眼前的一切，都與他沒有絲毫關系一般。

英績讓面色一陣尷尬，道：“這，這……”

仙瑤一聲冷哼，道：“她雖有幾分姿容，卻也算不得出眾，論出身，也只是天山腳下，一個小部落族長的庶女，你到底看上了她哪點？為何最終會將她娶進家門。”

“這，這……我也是一時心血來潮，”那英績讓臉上擠出一絲訕笑，道：“你也知道，男人有些時候，總難免會鬼迷心竅的。”

“胡說八道!”仙瑤一聲怒喝，道：“鬼迷心竅，我看你還當真是鬼迷了心竅!自從將這個女從娶進家門的那一天起，你便斷絕了與以前所有情人的關系，終日便守在她的身旁。為了博她一笑，不惜為她放羊牧馬；為了給她安胎，你不惜來我這里搶藥，最終將我打落深崖；為了給她治病，你不惜走遍天山，落下一身傷病；最終她病重不治，你竟憂思成疾，三十三歲，便斷送了你那風采無雙的一生。”

英績讓一驚，道：“這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說到這里，忽得恍然道：“我本來也想，以你的身手，就算跌下深崖，也沒有那么容易死的，一直擔心你來報仇，但等了七年，卻也等不到你，還以為你當真死了，心里還曾傷懷了許久，卻不知你竟一直在暗中監視著我。其實當年，若不是你一心想要她死，不肯將藥交出來，我又怎會下那樣狠手”

仙瑤道：“我也未曾想到，你會下那樣的狠手？要不怎么會中了你的詭計。”

英績讓道：“我當時也不知怎得鬼迷了心竅，才做出了那樣的事來。我當時便后悔的要死，只恨可與你一起跳下去。你可還記得，我們當年在一起時，是何等的開心快樂么？你看，你送我的這方繡帕，直到現在，我還是貼身帶著的。”說著，從懷中取出一方鵝黃色的絲帕，展了開來，只見上繡著芙蓉并蒂，栩栩如生，當真是好俊俏的繡工

一見這幅繡帕，仙瑤的充滿怒意的面上，忽得閃過一絲溫柔，聲音也變得柔和起來，道：“還算你有些良心，你可知道，當日墜崖后，我大難不死，養好傷好，本想將你家滿門殺個干凈，誰知那夜我潛入你家，卻見你正拿著我當日送你的繡帕，悶悶不樂，還自言自語得講著些傷感的話，不知怎的，當時心竟然軟了，這才容你活到壽終正寢。”

英績讓道：“原來我的一切，你一直都看在眼中。”

仙瑤道：“不止是你，你身邊所有的一切，我都看在眼中。”

英績讓喟然一聲長嘆，道：“是啊，我當初還當真是鬼迷心竅，怎么那般的傻，怎么那般的傻……”邊說邊轉身向那華衣婦人望去，說前兩句時，語氣中似乎還充滿了怨意，但目光與那婦人一觸，滿目的鋒芒，卻剎那間全融作了無限柔情，聲音也不自覺得溫柔了下來。

仙瑤見那英績讓神色，頓時聲色大變，怒道：“果然是這樣，果然是這樣!”

英績讓一愣，回頭道：“怎樣？”

仙瑤忽得抬頭哈哈一笑，道：“果然是因果循環，報應不爽。我一直不肯相信的事情，卻想不到，原來都是真的。想不到你這樣的一個登徒浪子，最終也竟然會死心塌地的愛上一個女子，這當真是莫大的諷刺。”

英績讓面色一變，道：“愛，愛上她……你說什么，我怎么可能會愛上她，我絕對不可以對任何人有任何感情的，你可知道，我肩負著怎樣的使命，我可是……”說到這里，仿佛泄露了什么秘密似的，忽得住口。

仙瑤道：“你再不用找這些可笑的理由。愛便是便，恨便是恨，有什么不敢承認的。在這方面，那賤人卻要比你強上百倍，她不愛你，便是不愛，從來都未曾有過一絲的掩飾。而且還有件事，你是真的不知，還是裝聾作啞？”

“什么事？”英績讓道。

仙瑤道：“碧藍海旁，有座般若佛寺。那賤人每月月初與月中，都要去進香理佛，而且每次去，都要在寺內住上三兩日，是也不是？”

“確有此事，”英績讓道：“也有何不妥？”

仙瑤一聲冷哼，道：“那你卻知不知道，那賤人在那住的每夜，都會與主持葉乘大師通宵論佛？”

“這？”英績讓面色一變，道：“那，那又如何，葉乘大師乃有道高僧，德播四海，斷不會做出什么傷風敗俗的事來。”

仙瑤道：“如果換作旁人，我倒也信他們做不出那等茍且的事來，但你可知，那葉乘大師卻偏偏是那賤人的舊情人，當年被你橫刀奪愛的阿育土。”

“什么？”英績讓面色驟變，驀地轉過頭去，向那華衣婦人吼道：“哈依瑪，她講的一切，可都是真的？”

哈依瑪微微點了點頭，面色竟然沒有一絲的波瀾，好像在聽一件與自己毫無關系的事情一般。

“你這賤人，我要殺了你!”英績讓一聲怒喝，舉劍向哈依瑪奔去，但行得兩步，忽得身形一晃，“撲”的一口鮮血噴出，仰天便跌在地上，手中長劍甩出數尺，“錚”得一聲，竟沒柄插入了石地之中。

仙瑤仰天一陣大笑，道：“英績讓，想不到你也有今天，你生前欺騙了多少純情少女，今日終于也嘗到了被所愛之人欺騙的痛苦了罷。”

“我要殺了你，你這賤人……”英績讓一陣抽搐，口中反復嘶吼著這兩句，但怎么用力，竟也站不起來。忽得他轉過頭來，向仙瑤吼道：“幫我殺了她，幫我殺了她，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她休想活著再去見她的情人。”

仙瑤冷哼一聲，道：“英績讓，我此生此世，本不會再為你做任何事情，但殺這賤人，卻是一個例外。”說著，忽得紅芒一閃，身形卻到了那英績讓長劍落下的地方，腳尖一挑，“錚”得一聲響，長劍從石中躍然而起，便到了自己手中，道：“我到現在還是不信，你會為情變成這副模樣，不過沒了碧水劍，諒你也不能對我怎樣。”

英績讓卻好似完全沒有聽到她在講什么一般，渾身抽搐，雙目之中，全是熾芒，口中不停高呼道：“殺了她，殺了她……”

仙瑤又是一聲大笑，道：“真是蒼天有眼，能看到如此快慰之事，便是死在此處，又有何妨。”語音未落，忽得三魂陣紅芒大盛，哈依瑪腳下紅芒一閃，仙瑤的身形已鬼魅般得出現在了她的身后，手中長刀一揮，已迎頭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