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失憶了，不記得以前的事了，皇上見諒，或者您認錯了人！只是奴婢一直不明白，奴婢哪里得罪了您，奴婢只是個小小的宮人，實在受不住您的玩笑！”敏兒起身便要下床，又被玄燁攔住.

“皇上,敏兒從沒這么郁悶過，不知道您究竟要做些什么，也許您認為敏兒和他人不一樣，可是我討厭死了這樣的借口，討要自稱奴婢，討厭要跪跪拜拜，任何人的膝下都有黃金，討厭被您玩弄，討厭完全沒有自由，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令人感覺恐慌，如果您看不過敏兒的言行，那便砍了敏兒的腦袋！“

玄燁沒料到敏兒會說出這些話，的確有時她的言行令自己費解，但憑她此時的話誅她的九族都是應當?shù)模瑸槭裁此龑ψ约哼@般排斥，會說出這些大不敬的話。自己真如她所說的那樣討厭么？

敏兒說完這些話，已經(jīng)冒出了冷汗，自己真是腦子發(fā)熱了，任何一句都會要了她的小命，會不會連累到大哥，還有吉亞？

“納蘭容若，你也討厭么？”玄燁看著敏兒的神情，因激動她的眸子里已滿是淚花，全身顫動，讓人不由又憐憫起來，玄燁此時也十分厭惡自己的軟弱。

敏兒怔住了，許久說不出話來，討厭，怎么會，她更討厭的是自己，“將死之人，還有什么怨言？”

“誰說你會死，你為什么要死？”玄燁背過身去，為什么自己心中也會酸酸的，他不曾想到有人會拒絕自己，他有時竟會害怕，這個驕傲的女人會瞧不起自己對她的那些情感而棄他而去。

“敏兒曾問您，自己可與先皇后長的相像，敏兒也知道沒可比性，很多事，敏兒搞不清楚，為什么宿命會如此？只是，敏兒想告訴您，第一次遇見那個叫芷菡的女子，便是在坤寧宮，那時也遇見了那個讓敏兒窒息的男子，因那雙眸里的情真意切，讓敏兒感動地不行，但當您再一次出現(xiàn)，敏兒便只覺那是一個夢，醒了便再也不能回憶起來的夢。。。。。”

玄燁頗為驚訝,她的這些話任何人都不敢和自己說,她竟知道芷菡的名字，如此輕而易舉地叫出，玄燁只是看著她：“你是否認為朕對你太過縱容了？”

“或者說折磨才是最真，敏兒今日如此冒犯，您若為敏兒好，便砍了敏兒的腦袋，若是你對敏兒還心存一些憐惜，讓敏兒出宮吧！”

“原來你想的是這樣，按大清律例，你認為自己出得了宮么？”

“法理不外乎人情，您是天子，如果您愿意，誰又阻擋的了？“

“朕不愿意，這一生你休想逃離！“

敏兒便說不出話來，只能任由淚水流了下來，話都說的這般明顯，自己還能做什么呢？

敏兒更加小心謹慎，不再玩鬧，連日來坐在院中曬太陽，只是天氣漸漸涼了，敏兒便只想呆在房里，只是玄燁似乎來鐘粹宮更勤了一些，晚間多在此留宿，但令敏兒更加郁悶的事是，他雖然在蕪茵房中，但卻總是讓敏兒在旁伺候，有時甚至是將奏折帶到鐘粹宮，自己在書房中批閱，敏兒便坐在外面的榻上，兩個人靜默不語。

敏兒有時覺得這種氣氛極好，如此便不會有厭惡，靜靜凝視，此時的玄燁投入地令敏兒心中暖暖的，他是個好皇帝，卻不能是個好丈夫。敏兒也知道宮中傳言皇上鐘愛榮嬪，忘卻了雨露均沾的道理，榮嬪可是萬千寵愛于一身，只是苦笑的又何止蕪茵一人呢？

只是那日聽的冉云與蕪茵談話，冉云似乎氣焰太盛了，“姐姐，妹妹倒是要恭賀姐姐了，身邊出了這么個討皇上歡心的敏兒，哪日她飛上了枝頭定會感念姐姐的恩情了！“

蕪茵只是笑笑不說話，平淡地讓人不敢相信她面臨的是讓任何一個女人氣憤的事，除非這個女人不愛她的丈夫，可是她怎會不愛呢，一生的依靠，她愿付出生生世世的思念。

“姐姐不怨？”

“怨又能改變什么？昔日的風光，如今的蒼涼，還不能讓我清醒么？一入侯門深似海，咱們不是普通的妻子，也不可能享有該有的待遇，敏兒這丫頭，若是有著福氣，姐姐又怎么能夠阻擋呢？”

“在想什么？”玄燁停住了手里的筆，這敏兒又發(fā)了呆，她總是無法將自己的神聚集，不知此刻又在思考什么？

“無事！”敏兒搖搖頭，現(xiàn)在夜已深了，風中透著寒氣，敏兒拿起身旁的水紅色披風披在肩上，輕輕系好，回望了一眼玄燁，見桌上的燭光暗了些，便輕邁著步子走向他，掀開燈罩，剪去多余的燈芯，重又蓋上燈罩，她盡量縮小了自己的幅度，一回頭，便看見玄燁盯著自己，看的出神，敏兒唇角的笑便僵在了那里。

“你覺得這場景如何？”玄燁笑道。

“當時只道是尋常！”敏兒幽幽念出了這么一句，卻見玄燁的神情已然改變，眼底閃現(xiàn)一抹憂傷，“皇上此景是否讓您憶起故人？”

“朕還小瞧了你的才華，只是這話像極了一個人，什么時候，你的言行都如此像他？”

“細細品來，都是如此之真，奴婢也只不過是借著他的話來表達一下自己的想法，便覺得再適合不過了！”敏兒說完便要退了出去，玄燁卻起身，走到了敏兒的面前。

“那何時，你稱呼“他”而不是大哥了？”

何時？當他走進自己的心里，便不想稱他大哥，更愿叫一聲，容若，美麗如他的名字，她不想再去隱瞞自己的情感，即使違背了歷史，但是哪怕有一點能夠反抗的機會，自己都不愿意放棄。

“皇上，夜深了，奴婢退下了！”

“你不是說討厭自稱奴婢，討厭主子么？”

“很多事不是自己討厭便可以不去做的，正如，您可喜歡每位娘娘？他們對于您來說是妻子么？”

“你！”玄燁怔住了，這些大不敬的話她竟毫無遮攔，為何自己明明很氣憤，但是卻不想去罰她呢？妻子？芷菡也曾問過自己，可不可以做一對普通的夫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只是怎么可能，家國天下，又豈能因兒女之情而荒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