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以為生命的航船會平靜地向目的地駛去，而卻忘了夢想也會有擱淺的一天。

——璃韻博客

“或許你們比落花還美吧？”女孩拿起一片掉落的楓葉，現在正值香山楓葉紅遍的時節。

秋風卷起幾片落葉，無力地在低空打轉。女孩松開手，任有葉子做“自由落體運動”。她順著臺階下山，第一次一個人來BJ，但在她的臉上除了恬靜的微笑，看不出一絲擔憂。

“我這是第幾次告訴你這是我自己選擇的路，還只剩下兩個月了，我也沒想反悔……”迎面走來一個青年，穿著米色的T恤，深棕色的風衣，正在講著電話，情緒似乎不太平靜，但卻盡力在壓低著自己的聲音，避免影響別人。男孩突然抬頭，看了一眼女孩，但只是幾秒，隨后馬上向前走，女孩沒有回頭，當作沒發生過這件事情，她也沒有記住男孩的相貌，自顧自地下山。

女孩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熟悉但不常用的號碼：“喂？小洛，是我。”

“璃韻！”正在啃著奧利奧的藍洛突然興奮得從床上跳起來，餅干很狼狽地散落一地，電視里里偶像劇在無聊地上映著。

“嗯，我來BJ了。”說著，璃韻抬起頭，看了看藍得濃墨重彩的秋天的晴空。

“嗯，話不多說，快到我小窩來，你知道地址吧？不認識路的話打的來，車費我出，就這樣，拜！”不等璃韻回答，藍洛匆匆掛下電話，將近期剛換的白色iPhone4甩在床上，忙著收拾屋子，首先撿起散落一地的餅干，但又馬上被她眼前的臥室嚇到，“這么凌亂……”她無奈地站在走道上，看著被蹂躪的床鋪，沙發上堆著一堆用不著的東西，床頭柜上鬧鐘和相框東倒西歪，書桌上銀色的筆記本電腦還在默默地運轉，電視依然嘈雜，地上散落著白紙以及一些零食袋，“讓我怎么清理嘛！簡直就跟遭到大掃蕩似的。”她受挫后，一屁股做到椅子上，無奈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璃韻無奈地收起電話，剛好路過一輛出租車，順手攔下，鉆進車內。

時針悄悄轉過30°角。

“叮咚。”門鈴想起，藍洛馬上沖到門口，打開門，屆時傳來一聲特別甜膩的娃娃音：“歡迎參觀藍洛的小窩。”

“……”來訪者無奈地看著藍洛，臉上似乎出現了幾條黑線。

“嘿嘿，這個小玩意蠻可愛的，舍不得丟啊！”藍洛摸了摸門左邊懸掛著的小娃娃，“這還是我18歲生日文昊送給我的呢。

“……”璃韻此刻感到一陣涼風吹過，她確實被眼前的藍洛雷到了，“我看你是……”

“好啦，進來！”藍洛一把拽住璃韻，左手關上門，“到沙發上坐坐，我給你倒點水。”藍洛把她帶到客廳。

片刻，藍洛將一杯倒滿菊花茶的杯子遞給璃韻，在璃韻喝茶的同時，藍洛順便打量著她，四年沒見，她把頭發燙成了卷發，但只限于發梢上大約十厘米處卷成大花，雖然時尚，但不乏“鄰家小妹”的感覺，白色的針織高領衫，紅色的坎肩，紅色的格子裙，白色的短靴，靴子旁邊散落著一片楓葉。璃韻將玻璃杯放下悄悄看她一眼，才發現藍洛一直盯著她看，藍洛自知失態，馬上說：“你剛去了香山？”

“你怎么知道？”璃韻瞥見地上的楓葉，“可是BJ也不是只有香山公園才有楓葉呀。”

藍洛抱住沙發上的抱枕，整個人窩進沙發：“成天和偵探廝混在一起，怎么也得受點熏陶吧？”

“怎么？看上人家啦？”璃韻不懷好意地打量著藍洛。藍洛直接將抱枕扔給她：“你少來！”“好好，我認輸。”璃韻用手擋下“飛”來的枕頭，“帶我去你臥室看看可以么？”

藍洛大驚失色，連忙阻止：“別別別！這……真的……不可以。”

“嗯哼？該不會私藏了某個大帥哥吧？”璃韻湊過去，邪邪地笑著。

“沒有沒有，”藍洛連忙擺手，“我哪敢啊？”“那為什么不帶我去？”“好吧，不過你別嚇到。”

藍洛無奈地領著璃韻上樓，進入她的房間，映入眼簾的依然是一片狼藉。

“你果然還是老樣子。”璃韻無奈地拍了拍她的肩，“一個人住？”

“Ofcourse！”

“真浪費啊，140平米的房間，你知道現在人家房價多貴么？”璃韻瞪著眼睛看著她。

藍洛一臉無辜：“我爸媽買的。我也想讓別人同我一塊兒住啊，我這么多房間空著也是空著，順便有人幫我做衛生。”

“果然大小姐就是不同啊，”璃韻嘆了一口氣，微笑地看著藍洛，“像我們這種人呢，租房子都會嫌貴呢。”

“呃，好啦！”藍洛關上門，“參觀結束，去找小沫他們吧！”

藍洛風風火火地拉起璃韻往外沖，關上門的那一秒，又傳來娃娃的聲音：“拜拜！歡迎下次參觀！”璃韻無奈地看著她，藍洛只是略帶歉意地笑了笑。

“喂，到哪里去？”璃韻左手捋了捋劉海，右手被藍洛狠狠拽住。

“車庫。”

“你會開車？”

“騎單車啦！”

“……那我呢？”

“我載你啊。”

“你會？”

“哎喲。我只會騎自行車啦！別挑剔了！”

……

明明已經是年過20年輕人，但這風風火火的樣子真與小孩子沒多大差別。轉彎，來到車庫，跨上那輛寶馬自行車，兩人立馬淹沒在人海里……

兩家的距離并不遠，騎車大概十幾分鐘便到了。

藍洛按了按門鈴，瞥見一旁興奮但又帶一點羞澀的璃韻，不禁笑了起來。

“誰呀？”一個男生的聲音傳來，藍洛很清楚，是文昊。霎時間，藍洛覺得心里不是滋味，她以為自己可以不喜歡他，但是幾年來，依然無法改掉這一個壞習慣。

“藍洛……璃韻？”文昊打開門，平靜的眼神里略過一絲吃驚，目光不經意地停留在璃韻的身上，但是只有一秒，馬上閃開，“請進吧。”

三人來到客廳，藍洛看見遲墨坐在小沫左邊，竟然有一絲釋懷的感覺，她也說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了。

“這是……璃韻？”小沫起身，定定地看著眼前的少女，但那澄澈的眸子，略帶稚氣但又堅毅的神情，只能在璃韻臉上看到。

璃韻上前，給了小沫一個擁抱：“打小學畢業十年了，好想你。”小沫拉她坐下：“我也好多好多話想跟你說，以后你會一直在BJ吧？”

“嗯。我們三姐妹再也不分開了。”璃韻歡喜地看著小沫和藍洛，最后才注意到這里還有一個她不認識的男孩。

遲墨捕捉到她的表情，起身很有風度地向她行了一個見面禮：“我叫遲墨，之前是他們的學長，現在的工作是私人偵探。”璃韻注意到眼前這個男孩，溫暖的微笑，得體的舉止，穿著灰色的襯衣，外表絕對不輸給文昊，甚至比他更帥。

“哈哈！看呆了吧！”藍洛用胳膊放在璃韻的肩膀上，“他是中英混血兒啦！算了，這一系列的問題改天跟你慢慢解釋，我們要聊的話太多太多了，現在也沒什么頭緒，我們去玩吧！KTV我預定好了。”

“你們四位好久不見了，好好聚聚吧，我下去開車，不要聊太久，十分鐘之內下來。”遲墨轉身迅速披上銀色的風衣出門。

文昊目送他離開，溫柔地攬著小沫：“我先下去，你們別拖拉太久，記得鎖門，窗戶我幫你關好了……”“知道啦，還把我當小孩子。”小沫臉頰泛紅，文昊捏了捏她的鼻子，松開她出門。璃韻略帶吃驚地看著兩人，又轉眼看了一下藍洛，藍洛點點頭，看見小沫正注意著文昊，低聲對璃韻說：“我以后告訴你，說來話長了。”

三個女孩簡單地說過幾句話后也一同出門。

上車后，過了大概半小時，汽車停在了“彼生未央”KTV。

大家環著桌子坐下，璃韻看著四人一起選歌，一起打鬧，突然有一種感覺油然而生——距離。或許太多客觀的因素讓他們冥冥中圈定了不同的范圍。

四人輪番唱著，璃韻只是安靜地坐在一旁，只是偶爾藍洛注意到她，才會拉著她一起哼兩句。

究竟是學歷，是時間，是地點，是家境，還是其他……讓彼此莫名地產生一種似有若無的界限？3個小時的KTV時間并不好過，至少對于璃韻來說是的。KTV后璃韻跟著大家一同去西餐廳吃晚餐。

“下星期校友會，你們去么？”遲墨喝了一口紅酒，微笑地看著他們。

“好啊，好想回北大看看，很懷念那里呢。”藍洛連忙接話，但卻沒有忘記往嘴里送比薩。“英雄所見略同。”小沫附和，文昊見勢點點頭。四人又開始議論大學時期的事情，以及下星期見到老同學后該干什么之類的。璃韻只是在一旁切著牛排，對于他們所說的，她一無所知，也無法插話，或許她注定只是配角，她感到莫名的失落，甚至不知道這次來BJ是好還是壞。

“你們繼續吧，我有點不舒服。”璃韻吃完牛排，發現四人還在興趣盎然地議論著，于是打算先行離去。

“這樣，不然我開車送你？”遲墨覺得有些抱歉，忽視了這個新朋友，但是除此之外他找不出任何話題。

“不用，我還好，改天見。我們還有好多話沒說呢。”她笑著看了看小沫和藍洛，起身離去。

走在街上，璃韻提不起精神，想到這些年發生的事，想到與自己最珍貴的朋友產生的距離，又突然想到了父母，突然有了想哭的沖動，她蹲在馬路邊悄悄哭了起來。

“沒問題，就這樣吧。”男孩掛下電話，轉動方向盤，突然看到街邊的璃韻，暗想：這不是在香山碰到的女孩么？他將車停到路邊。

“小姐，你怎么了？”他蹲在璃韻身邊。璃韻茫然地抬起頭，是他？！

“你叫什么名字？干嘛哭？”他把璃韻扶起來。

“阮璃韻。”璃韻擦了擦眼淚，看著眼前的男孩，“我的故事……”

“是你？”男孩開懷地笑了笑，“還記得我嗎？曾經和文昊一起，呃……在大街上，那次遇到你你說跟我交朋友但是我拒絕了。我叫向宇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