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子炫沒有出聲，但眼里卻似乎閃爍著星星點點的光亮。

不知為何，此刻的辛子炫剛剛好觸碰到了她心里最柔軟的地方。她下意識地側過身，伸出手摟住了他的肩。辛子炫明顯一震，卻也沒有推開她。

車內(nèi)又陷入一片安靜，除了彼此的呼吸還有心跳，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響。

又是好一陣，向雪梨感覺到自己手臂有些僵硬，才慢慢地收回手。辛子炫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看，似乎此刻的她更加出乎意料。

向雪梨有些尷尬，埋著頭揉了揉自己的手臂。

“為什么？”

向雪梨一怔，不明白辛子炫此刻這句為什么是什么意思。

“什么為什么？”

“為什么要幫我？”辛子炫口氣淡淡，黑眸在昏暗的夜色下看不清楚，卻是死死地鎖住向雪梨，不讓她有一絲退卻。

向雪梨眼神閃爍，左右飄忽，不知該如何回答。難道她要告訴他，她是無意識的，他會信嗎？

“我……不知道。”沒頭沒腦地蹦出這句話，向雪梨差點想把自己掐死。可卻覆水難收了。當時確實是被辛子炫的眼神給震懾住了，一時口快就脫口而出了。可她與辛子炫之間什么都可以說，卻唯獨不能說自己不知道。這句話更說明了她此地無銀三百兩？再多的唇舌都解釋不清楚這句不清不楚的曖昧。她后悔了，是真的后悔了。她和辛子炫之間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絕不容許有半點不清不楚糾纏不清。而此刻，她卻傻乎乎地回答了一句‘不知道’。

“不是……我的意思是……”此刻再想用別的話來解釋這一句，卻已經(jīng)沒有意義了。

看著她窘迫的樣子，辛子炫忽然大笑了起來。這一次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那種拋開一切煩惱和憂郁的開懷大笑。似乎好久沒有這么笑過了，距離上一次這樣舒心的笑是什么時候？他已經(jīng)不記得了。

辛子炫的反應更讓向雪梨覺得窘迫難當，她皺著眉說：“有那么好笑嗎？”

“哈哈！你是看不到，否則剛剛你那個樣子誰看都好笑！哈哈哈！”說完，又繼續(xù)笑下去。

好吧，已經(jīng)這樣了，就讓他笑個夠吧。向雪梨索性將頭轉向窗外，不再理會今晚失常的辛子炫。

“生氣了？別生氣，我不笑了，總行吧？”向雪梨卻是一怔，今晚到底是發(fā)生了什么？讓辛子炫像變了一個人一樣？之前的種種都沒有剛剛那一句小心賠不是來得震撼人心。向雪梨轉頭看向辛子炫，眼里全是疑惑。

似乎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異常，辛子炫尷尬地收起了笑容，視線平時前方。

“今晚，謝謝你陪我。”

辛子炫給向雪梨的震驚是一波又一波，難道曾經(jīng)那個冷漠殺手也會說謝謝？這個世界到底怎么了？難道2012真的要到來了嗎？所以世界才會變和諧了？

“今晚我心情確實很糟，不想一個人呆著。可腦子里想到的人只有你一個，所以我就來了。還好，你沒拒絕我。”

拒絕？向雪梨心里一顫，對，為什么她今晚沒有拒絕？難道真是無所謂了？

“我不需要你感謝。”

“那你需要什么？”

“你知道我需要什么。”

“離開這里？你想要的只是逃開是不是？”

“對，我想離開。如果你肯，請放我離開。”向雪梨收起了所有表情，眼睛里只有離去的堅定。

“你一個人要怎么生活？你還有一個重病的弟弟要照顧。”

“那是我的事，不管生活多么艱難，我都會努力地活下去。只要能離開辛家的勢力范圍，我就可以重新生活。”

向雪梨的話堅若磐石，沒有一絲轉圜的余地。

“為什么不肯讓我?guī)兔Γ俊?

“不需要，我只要離開這里，就可以自由呼吸。活在有陽光有水的世界里。”

“你還沒畢業(yè)，你拿什么生活？現(xiàn)實的社會不是像你想象的那樣簡單。不是自尊和倔強就可以解決面包問題的。”這是辛子炫第一次跟向雪梨說這樣的話，他從不屑去管別人的閑事，也不管別人的生死。可今天，他卻管了。

“是，你說的都對。倔強和自尊不能當飯吃，可是沒有倔強和自尊我連活著的意義都沒有，那還需要吃嗎？”

“如果你覺得死就能解決問題，那你過去的三年為什么不動手？”

“我……”向雪梨語塞，辛子炫的話嗆得她說不出話。

“為了你弟？我說得對不對？既然你可以為你弟委曲求全地留在辛家三年，現(xiàn)在為什么不愿意接受我的幫助？難道辛家的資助會比我的好的多？”

“你的？呵呵！辛二少，你不覺得好笑嗎？你讓我拿什么相信你會無條件幫助我？曾經(jīng)傷害我最深的人，是你。”

看見向雪梨眼里的哀怨，辛子炫心虛了。是啊，他憑什么讓她相信他？曾經(jīng)他是怎么對待她的？他對她極盡羞辱之能事，現(xiàn)在卻又冠冕堂皇地說要幫助她。任誰都會覺得這是黃鼠狼給雞拜年。

“我知道，現(xiàn)在說什么你都不會相信我。”辛子炫嘆了口氣，“過去，是我太偏激了。我不該把所有的怨恨都發(fā)泄在你身上。你沒有做錯什么，不該承受這些。”

辛子炫的懺悔沒有讓向雪梨感動，反而激起了過往的心酸和憤怒。

“是，都是你的錯，這一切都不該發(fā)生在我身上。可為什么還是發(fā)生了呢？傷害已經(jīng)造成了，現(xiàn)在說這些又有什么用呢？”向雪梨激動地咬牙切齒，可眼淚卻生生出賣了她。

辛子炫伸手撫上她的臉，想要逝去她眼角的淚痕，向雪梨卻厭惡地轉開頭。

“對不起，過去的再沒辦法挽回，也沒辦法改變，那么就讓我在以后的日子里好好補償你吧。”

“不，我不需要你的補償。你做什么與我都無意義了。如果你真的覺得虧欠我，就放我離開吧。”

辛子炫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看著她。眼角的淚痕猶在，心里的傷痛仍然觸手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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