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良龍走了。
從老家回來的第二天下午,他就乘車去了廣東。只有我和沙皮去送他。本來大家都要去送,被廖良龍阻止了。
“又不是永遠(yuǎn)不回來了,那么多人去送,那么鄭重其事,會(huì)讓我很傷感的。”他說。
大家當(dāng)然不想讓龍哥傷感啦!
男人對(duì)男人的送別,沒有千言萬語,沒有依依不舍。似乎只是一場(chǎng)平常的出門一樣,我和沙皮把他送上車,給他買了兩瓶水,他說:“在車上不敢喝。喝了沒地方解手,豈不麻煩。”
“那買吃的?”沙皮問。
廖良龍擺擺手:“更不敢吃了。拉血。”
我想起他這個(gè)問題,立刻就擔(dān)心起來。因?yàn)槔桓疑蠋鸵恢辈怀詵|西,那怎么能行呢?
“放心吧,”廖良龍看出我的擔(dān)憂,說:“我喝牛奶、喝酸奶什么的,不都挺好。”
我明白,便不再說什么。
“你們回去吧,我睡一會(huì)兒。”廖良龍說。
“那龍哥,你保重啊!沒錢了就給我們打電話啊!”沙皮說。
廖良龍說:“那是自然的。”
“泡到好妞了,給我們介紹哦!”沙皮又說。
“你不怕跪搓衣板啊?許悅饒不了你。”廖良龍說。
沙皮笑:“什么搓衣板呀,我們90后不興這一套。許悅說允許我三妻四妾。”
“她也允許你當(dāng)太監(jiān)。”廖良龍說。
沙皮哈哈大笑,直點(diǎn)頭:“那倒是。——那我們走啦!”
廖良龍點(diǎn)點(diǎn)頭,朝我們揮揮手。
我們往出站口走。擁擠的站口,一個(gè)女孩將沙皮一把抓住,氣喘吁吁地問:“龍哥走了嗎?龍哥坐的車開走了嗎?”
我一看,原來是肖小小,沙皮的妹妹。她沒有化妝,也沒有戴耳機(jī),我差點(diǎn)沒認(rèn)出她來。沒有化妝的肖小小,小小的臉原來如此清秀,她的皮膚白白凈凈、清清爽爽的,像剝了皮的荔枝一樣飽滿。沒有涂眼影畫眼線的眼睛原來也如此清澈、柔和,不像化了妝以后那么冷、那么酷,妝前妝后差別真是好大。
——她要來送廖良龍?
“開走啦!”沙皮抓住肖小小的肩膀,拉著她往外走,肖小小掙扎了幾下,沒掙脫。
“你不要拉著我啊!”肖小小急了,“車開到哪里了?我要送他!”
“不用送了,車都開走了。”沙皮拽著她:“走,走吧,回家。”
——我不明白這是怎么回事呢,肖小小要送?廖良龍明明還沒有走,沙皮為什么騙她說已經(jīng)走了呢?
我突然覺得,難道肖小小喜歡廖良龍嗎?
“你騙人,金魚他們說了,四點(diǎn)的車,現(xiàn)在才三點(diǎn)五十,肯定還沒走!”肖小小著急了,她使勁摳開她哥哥的手,“你別攔我了,我知道,肯定還在車站里!”
“哎呀!”沙皮揪住肖小小:“沒走又怎么樣?你去了有什么用啊?你去了有什么用?”
肖小小愣愣地望著車來車去的車站里,眼眶里滿含淚花。
沙皮心軟了,對(duì)妹妹輕聲說:“回去吧,聽話。”
“不要……”肖小小搖著頭,眼淚刷地流下來。
“好了,放心吧,龍哥會(huì)照顧好自己的。”沙皮說完,不由分說地拉著肖小小走出車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