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林焱第一次主動來陸小二的住所。

夜很黑。整個小區(qū)籠罩在一種莫名的陰沉中。冬天總是習(xí)慣黑的早，黑的深沉。

路燈昏黃地打在走過的人群身上，林焱點(diǎn)了根煙。樓上明明滅滅的房間不知哪一間是小二的。他沒問過，她也沒說過。所以他不知道。

林焱打了個電.話，他說，“陸小二，我就在你樓下，你給我下來！”

電.話那頭的小二沒吭聲。

林焱卻看到十樓那個房間里突然亮起了燈，然后滅掉。他覺得小二就在那里，就說，“那我上去找你。”

小二依舊沒有吭聲。

林焱深吸了一口氣，“陸小二，你到底有沒有心。”

“我在1024？”

小二終于說話了，透過光纖，她的喉嚨啞得厲害，林焱蹙起眉頭，“生病了？”

林焱性子急，沒等小二說話就箭步往樓里跑去，他猛按電梯，眉頭蹙得更緊。

滿腹的指責(zé)和牢騷堆在心口，一下子舒展不開。

腦子里還有一個林焱在說，陸小二你這個死丫頭，陸小二你他媽幾歲了，陸小二你是不想活了嗎？

他牙咬得緊緊的，目光死瞪著那數(shù)字，恨不得電梯咻的一聲就下來。

可電梯還是遲遲不肯下來。

他覺得自己魔怔了。

小二慢條斯理地打開門。林焱忙伸手去摸她額頭，手指卻徹底僵硬在空氣中了。

小二臉上那道疤，像是一把刀，蜿蜒到下巴，恐怖極了。

“陸小二，你這是怎么了？為什么不跟我說？”林焱捏緊拳頭。

小二卻不搭理他，拖鞋踹了一腳門，門就被碰上了，發(fā)出了激烈的聲音。做完這一切，她折過身去拿水杯倒水，就像在招待一個隨意的客人一樣。

林焱搞不懂她這樣的態(tài)度，只好坐在沙發(fā)上，等著她的“宴客之道”。

等著的時候，隨便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

挺干凈的。不像是她陸小二的作風(fēng)，在英國跟她住一塊那么久，多少也知道她的生活習(xí)慣的。他想，小二和以微那么好，大概是她來過了吧。

然后，林焱心里就覺得不舒服了。

他雙手?jǐn)R在腦袋后面，整個人靠在沙發(fā)上望著小二，陸小二回過臉，依舊是面部表情。她也看著他，“林焱，要不我們就這樣吧。”

不知道這話花了多大的勇氣。

林焱一愣，小二那杯水就放在矮幾上了，“林焱，我們不能再耽擱下去了，對你不好，對我也不好。”

小二笑了笑，坐在他身邊的沙發(fā)上。

林焱看著她。他想起那幾年的陸小二。笑得跟花兒似的陸小二。跑起來跟個兔子的陸小二。溫柔的陸小二。會在派對上玩輸了游戲主動地湊上嘴唇卻一臉膽怯的陸小二。

所有的那些陸小二。

他按住她的肩膀說，“不要，陸小二，我不要離開你！我離不開你，就像你也離不開我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