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有些陰沉，漫天蒼茫的灰白，大地上的一切似乎都沒有生氣，村莊里總有種悶悶的感覺，這種感覺對于完成了任務興致勃勃的櫆和翼來說實在尷尬。

回到長老的家門口，只見房門緊閉，連窗戶也是關得嚴嚴實實的。兄弟倆蒙了，這是怎么回事呢，不會是自己離開的幾天這里發生了什么事情吧？懷著忐忑的心情，兄弟倆卻始終不敢敲門，生怕開門后看見自己不愿看到的事情。兩人的手僵在半空，沒有動作卻也沒有放下，透過塵封的窗戶，隱約可以看到屋里的擺設。依舊是簡單的桌椅，甚至連杯子擺放的位置都沒有改變過，長老似乎就在里面帶著期待而溫潤的目光等待著兄弟倆，可是為什么那種溫暖的感覺消失了？

這時，一個陌生的老人走了前來，關切地問道：“你們就是宇文翼和宇文櫆吧？我是這個村莊新一任的長老。”兩兄弟完全反應不過來，好一會兒，櫆才沉沉地問：“那么，以前的長老呢？”翼有些激動：“他怎么了？！”

老人淡淡地回答：“他已經離開這兒了……這是他給你們留的字條。”說完，從身后遞出一張紙，兄弟倆顫抖地接過字條，見上面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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翼、櫆：

長老要去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你們不用為我的離去感到難過，長老一直以你們為榮。去吧，法宙還在等待你們，記得我說過的話，一路平安。

長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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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條上沒有注明日期，說不定長老是什么時候離開的，也沒有人知道他回去什么地方，最壞的打算就是這張字條，可能是長老給兩人的遺囑了。

老人看著不安的兩兄弟，安慰道：“沒事的，你們的長老一定沒事的。他那么善良，不會有什么不測的。”兩兄弟突然問道：“老人家，您是什么時候來這里的？”老人說：“我是昨天才過來的，不過聽村里人說從你們走了之后，長老的房門一直關著，誰都不見。開始時里面還有人，后來一天，有個村民推門進屋，卻發現長老離開了。只是誰都不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

兄弟倆以為有希望，沒想到得來的只是長老沒死這個消息，其他的一概不知。原想可以慶祝一下，現在看來不用了，兩人失落至極，沮喪著開始往村莊的正北方走去。那里，他們才可以有個精神依托，或許自己有事情忙碌的時候就不會擔心長老了吧？

不過，經過了一天的調整，心情沮喪的他們似乎還是喪失了理智，長老之前一再強調玉峰南方五十里的地方就得繞道而行，他們卻毫無意識地直接從正南方接近了乾峰。

乾峰果然名不虛傳，從半山腰開始，冰雪就封住了山峰，山上還有繚繞的霧氣，如同仙境。一路上都會碰見剛從神廟拜祭完畢返程的人。而此時的神廟上方，一團紫煙正在靜靜地升起，附近的人都知道，紫煙代表著不詳。而具體指的是誰呢？沒人知道。

只有十里地了，兄弟倆還是毫無感覺地低頭走著，根本沒發現自己正接近死亡的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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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穿著紫色長袍的人在半山腰上觀望，突然嘴角一揚：“終究還是沒能逃過這劫啊！”手指輕輕一抬，只見遠處的宇文兄弟瞬間到了半山腰，站在了這個人的面前。

“宇文翼、宇文櫆，你們還真是大膽啊，竟然敢接近這個地方。”那個紫袍的人冷冷地說道。

“你是怎么知道我們的名字的？你是誰？”櫆緊張地問道，他還沒搞清楚自己怎么會到這個地方。

“我叫宇文殷，準確地說是宇文家族第六十三代傳人，按輩份算，我還是你們的弟弟呢！”他帶著稚氣的語氣中充滿了高傲與不屑，似乎在說“有你們這樣的哥哥真是我的恥辱”。

“你？我們的弟弟？怎么回事？”翼看著這個比自己矮半個頭的人，有點搞不清頭緒。

“你們真不知道你們是宇文家族第六十三代傳人？”殷有些吃驚，他真不知道那個長老怎么就能隱瞞得那么嚴密。

“就算是，有你這么跟兄長講話的嗎？！”翼有些沖動，他根本不知道殷在講什么。

“罷了！你們不了解也罷。宇文家族在這個地方等你們等了十八年，你們終于來了，看來你們是逃不了當初的命運。”

“什么等我們，什么命運？你講清楚點！”翼越來越沖動。

“按照宇文家族的規定，家族每一代只能有兩個傳人，兩個須年齡不同。但你們是雙胞胎，你們就必須接受家族的挑選，進行兩人之間的戰斗，直到其中一個……死去！”殷斜著眼睛說道，“死”字在他的言語中顯得尤為輕松。

“如果我們不戰斗呢？”櫆試探性地問道。沒想到殷一抬手，將兩個人都懸在空中，冷冷地說：“那就進行最終審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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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殿堂里，有十二根漆金的柱子，上面畫著十二星座的圖騰；正中的位置上，有一個比地面高九個臺階的臺子，臺子正中有一把椅子，椅子上雕刻著四大圣獸的形象；屋頂是米黃色的，有許多奇怪的畫像；地板則是暗紅色的。整個大殿簡直已經不能用豪華來形容。大殿里站著兩排服裝怪異的人，個個表情肅穆；殷在臺子上，站在椅子的左邊；另一邊，站著一個女人，女人的表情甚是哀愁，似乎有些心疼地看著翼和櫆，莫非她是……

“現在開始審判吧！”一個近五十歲的男人拄著杖走上臺子，坐在椅子上。男人留著黑亮的長發，穿一身黑色長袍，后面拖了老長，衣服上繡滿了各種珍禽異獸，一看就知道是個地位不凡的人。當那個人轉過頭來時，兄弟倆才發現他的臉上也有淡淡的憂傷，年老的臉上爬滿了不忍的表情。兄弟倆看到后，大抵也就將這臺子上的幾個人的身份摸索得七七八八了。

殷首先說道：“父親，我們真的要按照家族的規定審判這兩個人嗎？您不覺得他們只是無辜的嗎？”兄弟倆真沒想到，剛剛還那么冷冰冰的殷，此時竟然會哀求父親。

男人也有些不忍地說：“我其實這輩子并沒有打算審判這兩個孩子，他們無罪。只是這是祖上的規定，我們不得不遵守啊！”

馬上，旁邊站的兩行人中就有一個人站出來就發話了：“族長，他們兩個雖是無辜，但也是宇文家族的成員，既是成員就必須按照家族的規矩做事，沒有例外的。”這個人的話引來了一群肯定的議論聲，這場面看起來頗像古代帝王的早朝。

宇文赫深知自己雖是族長也沒辦法保護兩人，只好低聲地說：“你們知道你們為什么會被審判嗎？”

兩人搖頭。

赫嘆了口氣：“翼、櫆，其實你們兩個都是我的孩子，十八年前的某一天，你們先后降臨到這個家族，你們肩膀上的印記就是家族的象征。可是，家族規定每一代傳人只能有兩個，并且年齡不能相同，因此你們被流放到平凡人中，避一避這個風頭，由一個長老將你們撫養成人。只是沒想到，你們竟然會這時候出現在這里啊。如果你們能夠進行兩人之間的戰斗，其中一人死去，另一人就可以存活下來；如果不進行戰斗，你們就會被拉到這個審判之中。”

長那么大，兩兄弟還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真的是宇文家族的成員，心里剛有一種歡喜，馬上又想到這個審判，心里就涼了一截。他們總算知道為什么長老不讓他們在外人面前提自己的姓氏了，原來這個家族的人一直在找他們，如果知道他們的身份，只怕會惹禍上身。只是兩人不明白，為什么這個家族的人都有一種至高無上的感覺，而且他們幾乎每個人都能像秦嵐那樣操控一個平凡人，難道說宇文家族……如果是那樣，長老說他們回去法宙也就不足為奇了。

一個人的發話打斷了兩人的思緒：“我認為，既然族長不忍心失去兩個孩子，我們可以采取另一套懲治方法。就是將這兩個人驅逐出宇文家族，而這就需要洗去兩人肩上的印記，同時除去他們的記憶，這樣，他們就能夠像正常人一樣生活下去了。”

兩人聽后立馬反對，因為他們的記憶里有他們跟長老一起度過的點點滴滴，剛剛接受長老離開的消息已經讓兩人難以承受，如果連記憶都鏟除，他們恐怕會生不如死。

然而，他們的父親卻似乎不是這樣想的，他猶豫了片刻，說：“如果這能保住兩個孩子，那就這樣吧。”

說完，就轉過頭離開了。旁邊的女人聽后馬上走了下來，心疼地看著兩個孩子說：“孩子，我以為我站在這里他們會給我一點情面。可是……母親對不起你們！”這個人，就是兩兄弟的母親——閼氏漪。兩兄弟對這突然來到的完整家庭實在難以接受，他們只好生硬地說：“沒關系，我們一定會沒事的！”而殷走下來說：“抱歉，我能做的只有這些了。剛剛在外面的事情請別生氣，我是故意這樣的。”兩兄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點點頭，畢竟反抗也不能帶來什么轉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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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廣場上，兩個人被分別綁在兩個方尊上，一個消瘦的老人拿著一把未開刃的長劍在他們面前揮來揮去，看上去就像一只猴子在耍寶一樣。一會兒，那個瘦老頭就惡狠狠地盯著兩兄弟，陰笑道：“你們準備接受懲治吧。”說完就要沖過去，眼看長劍就要刺到翼的肩膀上了……

“等一下！”一個熟悉的笑聲不知何時冒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