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許敬宗功成身退 楊太真駕鶴西游
- 武曌傳奇
- 漁樵江渚上
- 3663字
- 2013-09-02 11:00:04
天后道:“十年來你追隨哀家,任勞任怨,兢兢業業,不居功不自傲,實在難得!今日你告老還鄉,哀家贈你良田千頃,白銀萬兩,錦緞三千匹。”許敬宗連連搖手道:“天后,這萬萬使不得。我許敬宗此生能夠輔佐天后已是萬幸,安敢他求?”武后不允。許敬宗謝恩回府。許敬宗這時業已七十八歲了,他對著銅鏡感慨道:“真是歲月催人老呀。歲月蹉跎,非人力可以抗拒的。嗚呼哀哉!”臨行之前,許敬宗徘徊在老宅的四周,真是依依不舍。他用手撫摸數年前栽種的的鉆天楊,見其亭亭華蓋,不禁嘆道:“木猶如此,人何以堪?”他獨個在客廳坐了很久似乎在等什么人,可是一直到了下午也沒故人來訪,心道,如今人情薄如紙,正應了一句老話,人走茶涼。他轉而一想,我許敬宗宦海沉浮這么多年早就看透這個官場了,也罷。他長嘆一聲,悠悠地望著遠方那一抹奇幻的云彩,嘴角露出一絲苦澀的微笑。人生與這風云變幻何其相似,或者驚濤駭浪,或者撲朔迷離。
許敬宗帶著一家老小百余人離開長安,坐著四輛馬車轔轔前行。背后有人叫道:“許大人慢走,大理丞狄懷英給您送行來也。”話音剛落,一騎飛馳而至。許敬宗命車夫停下了馬車,等候來者。來人翻身下馬,急忙向前施禮道:“狄懷英參見大人。”許敬宗打開車簾,下了馬車急忙答禮:“狄公公事繁忙,今來送別,我感激不盡。我哪里還是什么大人,如今是一介布衣而已了。”二人邊走邊聊,來到幽靜的林蔭小道上。許敬宗長嘆一聲,似有難言之隱。狄仁杰道:“大人為何如此長吁短嘆?”許敬宗道:“老夫告老還鄉,遠離官場,不免感慨萬分。我有一言相告,狄公需要格外小心了。”狄仁杰道:“大人請講。”許敬宗道:“我聽說你在查一件有關江湖黑道組織‘冷血無情盟’的案子。狄公不要再查了,里面是個無底洞,而且牽連甚廣。狄公倘執意追查,勢必令對方狗急跳墻做出什么極端的事情。”狄仁杰道:“我狄仁杰身為大理丞,為國為民早將生死置之度外。茍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許敬宗道:“懷英,日后你要多加小心。另外在我臨行之前,特意向天后舉薦了你。天后求賢若渴,閣下一定能干出一番事業的。”狄仁杰聽罷,當真萬分感激,其實他與許敬宗只有數面之緣而已。
二人灑淚而別,俱很傷感。狄仁杰望著許敬宗的馬車消失在林蔭小路上,愈來愈遠,最后變成了一個點兒,方才上馬回府。正行間,途經一片小樹林打樹上“蹭蹭蹭”跳下三名黑衣大漢,懷中一把鬼頭刀,長得猙獰恐怖就好像閻羅殿跑出的三只惡鬼。三人將狄仁杰攔個正著,惡狠狠地盯著狄仁杰。狄仁杰微微一笑,心道,遇到剪徑的強人了,待我問他一問,遂道:“三位壯士,因何攔住了我的去路?”三個強人哈哈大笑道:“狄仁杰,你在劫難逃了。你這狗官,對我們‘冷血無情盟’窮追不舍的打擊,如今竟落到了我們‘冷血三杰’的手里。今個我們要為死去的弟兄們報仇。”那冷血三杰,老大喚作莫容柏,老二叫做慕容泓,老三便是慕容秋。狄仁杰義正言辭道:“‘冷血無情盟’危害一方,窮兇極惡,你們的罪惡令人發指罄竹難書。爾等不思悔過,欲截殺朝廷命官,天理難容。俗話說得好,多行不義必自斃。”那三個惡徒不容分說,圍攏過來。狄仁杰翻身下馬,抽出隨身攜帶的寶劍與三人打在一起。狄仁杰雖科舉出身,但是年經時酷愛武術,曾經學得一些防身之術。他那里是這三位強人的對手,十招過后,險象環生,狄公直累得只有招架之功并無還手主力。三人暗暗大喜,步步緊逼,想把狄公解決掉。兩個人在正面佯攻,一個人繞其身后意欲偷襲。他瞅準時機,一招力劈華山,鬼頭刀砍向了狄公的后腦勺。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把寶劍隔開了鬼頭刀,那人覺得右手虎口震裂,都握不住刀了。那人高喝一聲道:“狄公休要擔驚受怕,李淳風到了。”話音剛落,李淳風到了狄公的面前。狄公大喜。三個惡徒一聽說李淳風來了,嚇得魂不附體,江湖上那個不知道李淳風的大名?那是如雷貫耳,聞名遐邇。三人互相一丟眼色道:“風緊扯呼。”話音剛落,三人一揚手扔出一個煙霧彈,頓時黑氣彌漫,不見人影。三人急急遁逃,李淳風欲追,狄仁杰道:“窮寇莫追,李將軍。”李淳風停下腳步,來到狄公的面前躬身施禮,狄仁杰雙手攙扶。李淳風道:“大人,天后有旨封大人為同鳳閣鸞臺平章事暫攝宰相一職,叫卑職留下聽用。”狄仁杰面北跪拜天后,叩謝大恩。從此以后,李淳風跟隨了狄仁杰,恪盡職守,待狄公歿后隱居起來,無人知其下落。
這一年,武后的母親太真夫人因為思念丈夫武士彟,情郁于中,加之體弱多病,沒多久偶感風寒便一命嗚呼了,享年九十二歲。緊接著英國公李績也與世長辭,李治甚是悲痛,泣道:“李績這么一走,我就好像少了一條臂膀一般。”高宗下令舉國隆重哀悼李績楊太真二人,三個月內禁止奏樂。李治念及李績平日的功績,封他的兒子徐敬業為揚州刺史,此可謂皇恩浩蕩。賀蘭敏之去了九成宮祭拜了太真,很不嚴肅,一路嘻嘻哈哈的的。太真夫人的喪期還沒結束,賀蘭敏之便脫下了孝服,派跟班從春華苑找了兩個絕色歌姬陪伴。
這天賀蘭敏之在自己的府邸,飲酒作樂,好不愜意。他左右摟抱兩名歌姬,略帶醉意道:“美人,讓我親一下。”說罷往二人的臉上各吻一口。兩名美女笑道:“人言大人乃性情中人,風流倜儻,果真名不虛傳。我二人可算是開了眼界。”賀蘭敏之盯著二人的若隱若現的乳峰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何以解憂?唯有女人和美酒。”兩名歌姬又是勸酒,又是暗送秋波,直弄得賀蘭敏之意亂情迷,不能自已。他正在酣飲時,門外走來一人,撫掌大笑道:“敏之,好艷福啊。”賀蘭敏之抬頭一看,來人竟是表兄武三思。賀蘭敏之道:“來,你我一醉方休。”武三思道:“最近太醫告訴我,要少飲酒,于是這三個月我是滴酒未沾,還真別說竟然戒掉了酒癮。”武三思在一旁坐下,道:“敏之,我有件事不得不說?”賀蘭敏之道:“三思,你我不是外人但講無妨。”武三思手捻胡須道:“祖母太真新亡,喪期未過,你竟然放浪形骸,飲酒作樂,全然不念祖母的敦敦教誨。實在是可惡至極,與草木何異?”賀蘭敏之聽了也勃然大怒道:“太真病故,我也很悲痛。你不能仗著是我的表兄就任意羞辱于我。我敬你,是因為你是我的兄長。平日你欺凌我,我受夠了。我的事不用你管。”武三思也動了無名肝火道:“我這樣說也是為你好。你既然不聽,就當我沒說。真是有其母就有其子。”賀蘭敏之道:“你罵我可以,但是不能把我的母親牽連在一起。”武三思站了起來道:“你的母親不守婦道,與當今做下茍且之事。我說的沒錯吧。”賀蘭敏之等他講完,霍地站起來,上前就是一拳,打在武三思的鼻子上。這一拳打得武三思鼻青臉腫,這下引得他火氣,一腳踹向賀蘭敏之。賀蘭敏之沒有躲過落得個狗啃屎,那狼狽相就甭提了。他站了起來和武三思廝打在一起。二人正不可開交之時,武承嗣走了進來,大喝一聲:“還不住手,我武家的顏面都被你倆給丟盡了。真是成何體統!”武三思捂著腫起的腮幫道:“大哥,是敏之先出的手。你要幫我教訓他。”武承嗣瞪了一眼武三思道:“縱然敏之有不是之處,你若非惡言相向,他豈能出手?還不退下。”武三思不情愿地離開了,回首狠狠地瞪了一眼敏之小聲嘀咕道:“狗娘養的。”武承嗣對賀蘭敏之道:“敏之,祖母尸骨未寒,你這樣尋歡作樂,實在不合時宜。”賀蘭敏之叫歌姬出去,俯身下拜慚愧道:“敏之知錯了。”武承嗣笑道:“我帶來一個好消息給你。天后欲封你為蘭臺太史令,襲爵周國公。”賀蘭敏之道:“天后大恩,敏之沒齒難忘。”三天后,武承嗣的話果真應驗了。一日,天后下旨封賞了賀蘭敏之,禮遇之厚無以倫比。
武三思私下在天后的耳邊說了敏之的壞話,天后淡然一笑:“敏之少年心性,情有可原。他不拘小節,堪為重用。對姊姊我還是心存愧疚啊。姊姊的死是我的隱痛,兇手尚未繩之于法,何以告慰她的在天之靈?以后不要在我面前講敏之的不是了。”她話題一轉道:“殺害我姊姊的兇手,可有著落?”武三思道:“天后,據臣調查兇手來自江湖上一個叫‘冷血無情盟’的組織。那些江湖人高來高去,行蹤不定。想要捉拿委實不易。”天后道:“暗地調查,不要打草驚蛇。”武三思領命而歸。過了一年,天后命賀蘭敏之給死去的楊太真建造一尊大佛像。朝廷為此撥下紋銀百萬兩,賀蘭敏之截留二分之一,中飽私囊。這事傳到天后那里,天后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置之不理了。敏之愈來愈恣意妄為,最后竟然招致殺身之禍。那件事引發了天后的殺機,原來他的愛女太平公主揭發檢舉了賀蘭敏之。原來,榮國夫人太真生前極為喜愛太平公主和賀蘭敏之。二人經常來九成宮探望太真夫人,她老人家心情自然格外的好,高興之余就講述天后和武順孩提的往事。那一年太平一十二歲,敏之一十八歲。賀蘭敏之風流成性,喜歡沾花惹草,太平身邊的美貌侍女,那是一個也不放過。私底下,那些侍女在太平公主的面前不止一次地講述賀蘭敏之的非禮,太平也很義憤但礙于二人之間的關系,只能嘆氣而已。有一次,賀蘭敏竟然趁四下無人欲非禮太平,太平不從。在二人撕扯間,太真聞訊趕至。賀蘭敏之落荒而逃。太真一問方知曉情況遂道:“孽障,真是孽障。”太平公主從此對此事耿耿于懷,她收集了賀蘭敏之的罪證一并交到了母后那里。天后聞訊震怒,派人擒拿賀蘭敏之。欲知他是否能躲過此劫,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