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惱羞成怒敬宗懷恨 韜光養晦柳奭避禍
- 武曌傳奇
- 漁樵江渚上
- 3536字
- 2013-09-02 11:00:04
長孫無忌道:“許敬宗,這禍從何來?”許敬宗抿了一口茶道:“太尉,現在的情形你還不知道嗎?皇上寵愛武昭儀,意欲立其為后。你若不贊同,勢必引起陛下的不滿,屆時緊跟著大禍不遠矣。”長孫無忌道:“老夫身處高位,蒙萬歲厚愛,予以重任。為臣者當一心為國,鞠躬盡瘁死而后已。”長孫無忌頓了頓又道:“許大人,我堅決反對廢后的理由是,王皇后出身名門望族,素來知書達理;武昭儀身世低微,其父武士彟本是一個暴發戶而已,豈能與皇后相提并論?”許敬宗道:“太尉,此言差矣。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武昭儀英明神武,聰慧果斷,乃天縱奇才。”長孫無忌聽了心生不悅,道:“許敬宗,我素知你的根底。你早年跟隨李密,李密的瓦崗軍兵敗后就投靠了太宗皇帝。你乃趨炎附勢之徒,夸夸其談之輩,休要在這里逞口舌之利!”許敬宗聽了,一張長臉掛不住了,道:“常言說得好,打人莫打臉,罵人莫揭短。太尉你嘴下留點德行好不好?”長孫無忌聽完更火了道:“你這個小人,趨炎附勢,我不光罵你,還要打你。”說完上前給了他一記耳光,把個許敬宗打得眼冒金星,一張馬臉霎時漲腫起來。許敬宗喃喃自語道:“打得好,打得好。”這時,太尉府的家丁拿著棍棒,將許敬宗轟了出去。
許敬宗一邊走,一邊暗罵:長孫無忌,我記住你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想到這兒,他徑直去找武昭儀了。一見她,許敬宗便把遇見長孫無忌的事情從新說了一遍,接著添油加醋說了太尉很多的壞話。武昭儀道:“許大人,我叫太醫給你看一下吧。”武昭儀話一說完,許敬宗那是萬分的感激,連連道謝。武昭儀只是微微一笑,道:“許大人,你對本宮忠心耿耿,我不會虧待于你的。”這時候有人帶著他去找太醫了。太醫簡單給他開了一劑藥,道:“許大人,只需服用三日便消腫了。”許敬宗謝過,乘著八抬大轎往許府趕去。行到長安大街的時候,前面的路就給百姓擋住了。許敬宗下了轎,步行來到眾人的近前,擠進一看,意欲探個究竟。這時一個后生正在撕扯著一位深目高鼻胡人,嘴里還嚷嚷著:“老頭,認賭服輸,快點把銀子拿出來。”那位胡人用生硬的漢話道:“小伙子,你不能使詐,這不算數。”許敬宗穿著便裝,很像是一位客商。他問旁邊的人:“敢問一下,這是發生了什么事?”這個青年秀士道:“我看你也是外地的吧。那個后生叫來俊臣,平時吃喝嫖賭,壞事做盡;而那胡人名叫索元禮,來自西域的大宛國。他經年在此經商,販賣瑪瑙玉石。這回,他見來俊臣在街頭聚賭,大概是手癢癢了想賭上一把,結果輸得精光。索元禮想賴賬,來俊臣不肯,二人就這樣爭持不休。”許敬宗道:“原來如此。”來俊臣一把薅住索元禮的衣領道:“你這人快些拿出錢來,若果遲了些,我要你的狗命。”說完上前給了他一拳,索元禮一閃,躲了過去。來俊臣的火氣更大了:“你敢躲,今個我非叫你滿地找牙不可。”說罷一揮手,示意身旁的小混混們一起上。三個潑皮外加這個地頭蛇來俊臣便把索元禮圍了起來。許敬宗心道,這熱鬧是愈來愈大了,當真有趣得很!這個索元禮是個練家子,他那里將四個無賴放在眼里,幾個照面之后,三個潑皮不是腳斷就是手折。人們議論紛紛,這個胡人出手也太狠了,至于這樣往死里弄嗎?許敬宗心道,索元禮真他媽的狠毒,老夫算是開了眼界。來俊臣見勢不妙,也顧不得同伙了,逃之夭夭。那三個潑皮互相攙扶著,相繼離開。索元禮剛欲離開,身后有人叫道:“老人家請留步。”索元禮一回頭,一眼便見到了許敬宗,心中好生敬仰。許敬宗先是自我介紹:“鄙人叫許敬宗,現在是禮部尚書。”索元禮聽了,連忙跪下行禮。許敬宗親手把他扶將起來,道:“我略備薄酒,務請一敘。”索元禮欣然同意,他跟著許敬宗來到許府。二人到了客廳分賓主落座,許敬宗道:“閣下來自西域,必是一個練家子。適才略懲無賴,足見出手不凡。”索元禮哈哈一笑:“大人過譽了。”許敬宗道:“閣下如此武藝,理應為國出力。”索元禮長嘆一聲道:“生不逢時,奈何奈何?”許敬宗道:“人生在世如白駒過隙,與其蹉跎歲月,不如干一番事業。一旦時機成熟,我必向陛下舉薦。”索元禮心花怒放道:“誠如此,索某何以為報?”說罷撩衣跪倒,感謝許敬宗的知遇之恩。索元禮甚是健談,講起異域的風土人情,那是如數家珍;許敬宗聽得如癡如醉,索元禮說到精彩處不禁拍案叫絕。
二人真是臭味相投,竟然結識了。正所謂,一代酷吏索元禮,至令千家骨成堆。許敬宗先按下不表,單說那中書令柳奭。皇后失寵以后,他的日子也不好過了。柳奭每次進宮,那些宮女太監紛紛嗤之以鼻,雖不明言,但是大家都曉得這個國舅失勢了。這個柳奭探得武則天的親信許敬宗去太尉府了,便欲把此事稟明皇后,于是從側門到了皇后的寢宮。王皇后手托香腮,正在沉思,不時長嘆幾聲。宮女道:“皇后,國舅在門外候著。”王皇后急忙道:“還愣著什么,快叫他進來啊。”宮女出來喚柳奭:“國舅,皇后有請。”柳奭端正衣冠,這才步入宮中。皇后焦急道:“國舅現在怎么樣了?”柳奭喘了一口氣道:“皇后,禮部尚書許敬宗今早拜訪了太尉長孫無忌,想必為了立后之事。你猜結果如何?”皇后嗔怪道:“都什么時候了,還在賣關子.快說具體情況。”柳奭似有幸災樂禍之意:“許敬宗和太尉言語不和,被家人趕了出來。真是大快人心。”皇后聽了亦是面帶喜色,道:“我們下一步怎么做啊?”柳奭想罷多時道:“皇后,朝廷重臣譬如太尉長孫無忌,諫議大夫褚遂良,刑部尚書韓瑗,中書侍郎來濟等都反對立武昭儀為后。我們可借此籠絡他們以作己用。不過,皇后要破費一些錢財。”皇后道:“舅舅都到了這個時候了,就直言不妨。”柳奭在屋中踱了數步,當著皇后的面伸出五個手指來。皇后道:“這是何意?”柳奭道:“需要黃金五千兩。”皇后怒道:“國舅,你可真是獅子大開口,一張口就是五千兩。也罷為了保住我的位置,也只好豁出去了。”想到這兒,命宮女從內室取來一個精致的盒子,打開拿出五千兩銀票,親手交給了柳奭道:“舅舅,我把一生的賭注都壓在你身上了。你莫令我失望。”言辭懇切,動情時流出了淚水。柳奭也很難過,安慰道:“皇后,天無絕人之路,事情會有轉機的。”說罷辭別了皇后,回到了府邸。
柳奭命家人給四位大人送去厚禮各一千兩黃金,附帶一封書信。他當然給自己留下了一部分,這柳奭本是雁過拔毛的主,此等良機他豈能錯過?柳奭的親信對他說:“柳大人,如今皇后失寵,終有一天你將大禍臨頭。”柳奭想罷多時道:“我將如之奈何?”那名親信道:“明日上書高宗皇帝,請求外調。到遂州(今四川遂寧)任刺史,那里離長安遠隔千里,可保全家。”柳奭握住那人的手道:“我真的很感謝你。聽你一席話我如醍醐灌頂,大夢初醒。”次日,柳奭給皇上上了一個奏章,請求外調。李治早就煩透了柳奭,當即命其三天后離開京師趕奔四川遂寧上任。中書令柳奭在離開之前,請來了好友韓瑗。兩個人又談及立后之事,刑部尚書韓瑗心直口快道:“柳奭,你走了,就把重擔給了我。也罷,你我相交一場,我為朋友兩肋插刀。”柳奭苦笑一聲道:“我這次外調乃是皇上的旨意。我能有什么辦法。來來,喝酒,今朝有酒今朝醉。”兩個人在柳府喝得酩酊大醉,好不快意。永徽六年(655),中書令柳奭帶著家人風塵仆仆地來到了四川遂州。武昭儀聽說中書令柳奭外調到了四川遂州,不禁心花怒放,心道,一塊絆腳石被皇上弄走了。李治頒布旨意欲封武昭儀為辰妃。中書侍郎來濟和刑部尚書韓瑗聯表上奏,二人說:“所謂‘辰妃’古無此號,若以此加封昭儀恐臣心不服。”李治在御書房覽奏之后,拿起茶杯摔在了地上,眾宮女掩面不語。皇上道:“好個臣心不服,氣煞我也。”武昭儀道:“陛下休要動怒,恐傷龍體。”然后示意宮女打掃破碎的茶杯。李治道:“朕不喜歡別人對我指手畫腳,現在我就封你為辰妃。我倒要看看,他們其奈我何?”事情過后三天,皇上果然封武昭儀為臣妃。太尉長孫無忌長嘆不語,諫議大夫褚遂良欲言又止,中書侍郎來濟不吭一聲;李義府,許敬宗等私下大喜。
一個月之后抨擊皇后的奏章,雪片般飛到李治的龍書案。有說皇后行使巫術的,有說柳奭受賄的,不一而足。李治借機廢掉了王皇后,將其和蕭淑妃一并軟禁起來。同時,李治正式封武則天為皇后。這年11月1日,大唐舉行了隆重的冊立皇后儀式。文武百官齊聚肅儀門,朝拜皇上李治和皇后武則天。李治在此時頒布旨意追封武士彟為司空。顯慶元年(656),在武則天的授意下,李治頒布旨意降太子李忠為梁王兼梁州刺史,即刻離京去了梁州,非宣召不得進宮。武后的兒子李弘理所當然地成了太子。武后顯達之后就派人到了利州欲把母親太真夫人接到宮中,欽差一到利州,引起了不小的轟動。當地官府鼓樂齊鳴,熱鬧非凡。楊太真跟著欽差來到長安媚娘的寢宮,母女相見抱頭痛哭。這樣楊太真住了下來,每日吃齋念佛,倒也倍感舒適。這日楊太真正在房中念《金剛經》,小宮女急急忙忙地跑了進來道:“老夫人,你的老家來人了?”欲問來者是誰?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