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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從不知道

莊心晴第一次見到何子偕的時候,是在洛杉磯的風車山上。

白色的風車葉子在藍天白云的襯托下隨風而動,車到山前耳邊還不時傳來風車轉動時發出的嘯叫聲,時而委婉時而低吟。

她手里拿捏著粉紅色的紙花,望著在她不遠處的男子,定了眼色。

白色簡單的長袖襯衣,被風吹得鼓鼓的。

他坐在草地上,一只腿半屈,用來盛端畫架,另一只腿直放著,頎長的身型有點慵懶,他的眼睛注視在畫上,捉著畫筆一點點地把情緒渲染于畫中,指骨分明。

他的黑睫很濃,像一抹暈色,靜靜地垂在眼瞼下。她腦里只冒出一個詞,風采卓然。

她來風車山是跟父母度假的,自己來洛杉磯之前折了很多不同顏色的紙花。她心里總惦記著那個美麗的風車山,惦記隨風漫天飛舞的紙花。

她常常跟她媽媽說,她很喜歡一部叫《十萬噸情緣》的港劇。

而此時,她的眼角有點溫潤,很莫名其妙地心頭一熱。這種莫名其妙的感覺,她后來漸漸明白了,是鐘情。

莊心晴承認,她眼角是孤高的。從來沒有為誰有過這種感覺,但是今天,在這個風車山,眼里清清楚楚地映著何子偕的身影,竟然舍不得調動瞳孔的焦距……

她像是下定了很大決心一般挪動了腳步,走向前,她站在草地的山坡前端,走進他身后,她微微一怔,她以為他畫的是風車山的美景,怎么知道原來是一個人像素描,畫中的女子,清靈若水,樣子看起來很嬌嫩,是個孩子,但是為什么感覺在他筆下流連著那么深的情愫……

她伸出手指,指著畫中的女子的發髻部分,慢慢地說道,“我覺得這里應該改用粗線條的筆會比較好。”

何子偕身形明顯一僵,緩緩抬過頭,看到了身后的笑靨如花的女子,一頭如瀑布般的及腰長發,眼波晶瑩。

他有那么一瞬的怔忪,她剛剛的一瞬,跟某人很像。

要不然,他怎么會定定地微凝眉看了她幾秒。

他還沒來得及回答她,身后傳來了一把中年女聲,“心晴,我們要走啦。”,那個被稱為“心晴”的女子,把棱角分明的小紙花安在他的手上,莞爾一笑,輕輕揮了一下手示意跟他告別。

他也不經意輕輕勾唇,望著她的身影消失。

為某個時刻的相似。

后來高中開學第一天,她看到了班上走進來他的身影的時候,免不了驚訝,免不了砰然。莊心晴這才知道了原來那俗套的悸動,是那么妙不可言。

他們相視而笑。

再后來,她在畫室里看他畫畫的時候,她見到了她,那個初遇時他畫中的人,她有那么一瞬間愣了神。

畫畫無數的她深知,那是要畫了多少次才能把一個人畫得那樣像。

百般滋味在心頭。

那個背著嫩黃色肩包的小女孩眨巴著眼睛看著她,又不像是喜歡,只覺得眼神中有些微妙的情愫。

“若初,這是哥哥的同學,叫心晴姐姐。”

原來是他的妹妹……莊心晴很奇怪地暗暗松了口氣。

但是為什么他看著那個女孩的眼神流動著她不想承認的東西。

直到后來的后來,她成為了他的知己,他們從不牽手,從不接吻,除了昨天晚上的那一次。

一次高中畢業的時候,他跟他們高中一個班的同學喝得爛醉,他甚少這樣子的。她攙扶著他踉蹌的身子,他微醺的酒氣呼在她耳邊,讓她心頭一顫,但是后來他的一句話讓她的心隨著顫抖而急劇碎裂。

他醉態的語言有點像揉起來一般,但是她卻一字一句地聽得那么清晰,他說:

“為什么她總是要叫我哥……我不是她哥,你知道嗎?但是她不知道……她不知道!”

男人的哽咽,不是落寞到極點才會凝成的嗎……為何清傲如他,也會在一瞬間自信都潰敗掉。

她的心慢慢地慢慢地下沉。你一直都沒有看見我嗎,何子偕……這世界上并不是只有一個何若初的啊。

她和他的心都被冰涼覆蓋著,卻不是為了彼此。

她以前從來不知道,原來世界上真的有一種愛情,會像她對他一樣。

用了一分鐘初見,卻用了無數個夜晚記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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