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上。

隱隱襲來的腹部疼痛讓若初臉色有點青白，她的手不自主地捂在了小腹處，想要用手心傳來的溫熱舒緩一下疼痛。

戴貝晨注意到，皺著眉，輕聲問：“怎么了嗎？”。

若初已經泛白的嘴唇輕扯，“沒什么，就覺得有點累而已。”

“累的話就趴在我身上睡會吧，還有幾個小時的飛機的。”

他的長臂從她腰間納過，把她還略略僵硬的頭按在厚實的肩膀上，輕拍了幾下。

“休息下。”

若初任由著他擺弄好自己的姿勢，而從這個位置就能感覺到他心臟的脈動，似乎，特別動聽。

他們，真的一起了。

藏藍色純棉質地的恤衫柔軟得不像話起來，貼著她微熱的臉龐，像根根羽毛撩撥著她的心神。

戴貝晨，一個唯一讓她覺得可以跟何子偕容貌氣質相媲的男人，一個笑起來就像把漫天月色拱手而來的男人，一個，在她這個年紀，無法不頓開情竇的男人。

他們，一起了。真的，一起了。

但一刻，她是知道的。不想再管距離這東西，不想再管英展女生的威嚇，她唯一想管的，只是此刻的感受。

此刻被呵在心頭的感受。

◆

“子偕，回來啦？”

何媽媽一見他入門的身影便過去接他的公文包招呼他過飯桌。

“嗯。”，何子偕低聲應話。

“哥。”，若初想從座椅站起來，像平日一樣叫喚著。帶著幾分粘人討好的意味。

她心頭一顫，迎頭相望，卻被那磣人的目光冷傷。她又縮了回去，就像是要糖的孩子受到了嚴重的冷落。

何子偕繞了過來，在平時的位子前頓了頓才坐了下來。緊接著她就怔住了，才一天不見，何子偕卻一臉胡茬，跟往日喜愛干凈的他一點也不像。

那種頹然，她理解不了。

“吃飯吧吃飯吧，飯菜都涼了。”，何媽媽揮揮手，笑笑。

“以后，不必等我回來再吃。”，何子偕手執起碗筷，稍停了下說。

若初耷拉著腦袋，不知道什么滋味。

“怎能不等？”，何騁之間隙中蹙了眉。

何子偕沉沉的眼神投向若初，復雜得難以名狀。他低緩地說，“公司最近很忙，應該很少回來吃飯。”說完繼續起筷。

若初的頭更是抬不起來了，心空落落的又擠不出什么話來。

羅學雅跟何騁之也似乎看出了那兩人的端倪，勢必是有什么發生了，又不方便開口問些什么。畢竟孩子們都大了，各有各的心思。

羅學雅忍不住輕嘆一口氣。

她又怎么會看不出呢，如果說小時候子偕那孩子對若初的疼愛是出于兄妹，但是日子久了，除非是心瞎了的人才會看不出他的心意。只是，也為自己的自私內疚著，如果不是為了自己當初的一個承諾，如果不是保護若初的感受，她又怎么舍得對自己兒子的心事假裝視而不見……

“若初啊，你怎么這次回來那么早啊？不是說有好幾個目的地的嗎？”，何爸爸為了緩解飯桌上顯得僵冷的氣氛，一邊夾著飯菜給她，一邊問道。

若初愣過神，“啊？哦……因為已經去了我想要去了的地方了，所以就早點回來了。”

盡管口里是這樣說，但是絕大部分原因卻是因為他。

她的哥哥。

她下意識地瞟向他，卻見何子偕只管往嘴里送飯，一言不發。

若初抿著唇，想起昨晚的事情心里禁不住微顫，何子偕究竟是不是對她誤會太深了，才會那么冷漠地面對自己，又想起昨晚等到現在他都沒有回復自己的短信，心里有些說不出的難受……

“我吃飽了。”

何子偕摞下碗筷，不帶半點溫度地說了一句，然后兀自往屋外的方向走去，抄起外套跟文件袋：“我公司還有點事情，先趕回去了，你們慢慢吃。”

“這孩子，連吃個飯都那么風風火火，這工作都不得消停了是吧……”，羅學雅忍不住嗔怨一句。

“這也怪不得子偕啊，他公司現在處在擴展階段，是很忙。”，何騁之雖然表面上沒怎么干涉何子偕的事業，但是打心底還是關心得緊。

若初一直凝著他早已遠去的背影，久久也吭不了一聲。

何子偕按了車鎖，開門，弓身，關門，動作連貫得一刻都不曾再停頓。

但是進了車擰過引擎后，卻遲遲沒有發動。他一拳揮去方向盤上，眸間的冷淡轉瞬變成了暗殤。

他一直都在等她長大。

卻等到了她與別的男人共處一室。

就算他們只是呼吸同一方的空氣，他也覺得心尖，翻江倒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