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嗣源以為，至少嬿蕓會哭，如果她哭出來，至少，他還可以安慰她。可她就這樣一直笑著，他該拿她怎么辦？

……

陌路，都是陌路。

黑暗中的皇宮，她是這般的不熟悉。

穿過一條玉砌的長廊，再轉進左側的一條小徑。

幽深的小徑盡頭，豁然開闊，是一方寧靜的湖，正是那種她渴望的靜。

走到湖邊，把劃破的手指浸入涼涼的湖水里，疼痛終于緩解了一些。一股巨大的力量把她的身體掀離地面，被遠遠甩出。四肢百骸傳來的劇痛，提醒了她，自己跌在了地面上。

“你是誰？“她驚恐，眼前的男子，她不認識，月夜里，她在黑暗中感覺到了不安。

“哈哈哈——“男子大笑，“安陽公主，我們在宴席上見過！”語氣里，只有陰霾，盡管月光稀疏打在這剛過弱冠之年男子的側臉，俊朗絕色，嫡神一般。男子不懷好意的腳步愈來越靠近，嬿蕓在惶惶中，身體的疼痛只能讓她在地面挪著躲閃。

“再退，就落入湖中了！”那語氣突然充滿邪魅。

“你，你，別再……”

沒有容她說完，男子已拎起了她，大掌鉗上了她的下頜，令她的臉對上從樹影中透射出的幾縷月光。

“長得真美！”他邪魅地唏噓，“只可惜……是個孽種！！”

他玩味地看著她的恐懼和不知所措，她越是害怕顫栗的樣子，他竟越亢奮，越喜歡。他的指尖在她顫抖的肌理上慢慢下滑，他扼住了她的頸項，手掌不斷用力。

那巴掌大的小臉瞬時由憋得通紅轉向了煞白，不斷推搡捶打的手也在男子大掌的瘋狂中，無力垂下。

“李存孝！你干怎么！！！”李嗣源就這樣風急火燎跑過來，一時間，竟忘了禮數，李存孝是他的皇兄，也是羽林衛統領——他的上司。

比李嗣源更快的速度，李存孝轉而便是一掌，那癱軟的軀體便落入湖中。可也就是在這時，李嗣源沒有絲毫猶豫地跳下湖。

須臾寧神間，李嗣源已經抱著昏迷的嬿蕓站在李存孝面前，嬌小身軀輕得不像話。李嗣源的眸里填滿了怒不可遏！

“大皇兄！她不過只是個孩子！”

原來，他還知道自己是他皇兄，可這個平日里溫潤如玉的男子現在卻為了這個下賤的質子失了態！

“孽種！”李存孝同樣怒了，對著李嗣源匆匆抱著嬿蕓離去的背影。不過才來了幾日，年紀還這么小，她倒是蠱惑了一向理智的李嗣源，真是有手段，皇后說得對，那奸邪的朱全忠的女兒，就是這么下賤！

那細細密密的仇恨像野草般瘋長，要不是父皇已經病重，不想再戰，他一定會帶兵一個個征討梁國的城池，直到，滅了梁國，然后，再親手殺了朱全忠，給生父報仇。

這么多年過去了，這仇恨，他從未忘記，也正是這仇恨，支持他成就了今天——羽林衛都統，掌握沙陀最高軍權，戰神之名遠播天下的勇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