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她的臉光光的，還有些嬰兒肥，而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瘦成流行的小尖臉，臉上的妝也化得精致多了。她終于也到了二十四歲，一個女人最好的年紀(jì)，而在模特這一行，卻是屬于老前輩了。

“混口飯吃罷了，當(dāng)然沒有芳子小姐那么風(fēng)光了。”李澤森的語氣熱情而客氣。

“風(fēng)光什么啊，都人老珠黃了。”芳子嘆氣道，“現(xiàn)在的小妹妹，生猛著呢！有個叫秦可兒的，十七歲就出來闖，叫她露哪就露哪，磕絆都不打一個。水靈靈，猴精精，不是我們這代老人能比得了的了。”

芳子一邊感嘆，一邊往四周環(huán)顧，一眼瞅見了李澤森手里的雞毛撣子。

“哎喲，我可沒想見到你的時候，你拿的會是這個。”芳子指指雞毛撣子，捂著嘴笑了：“哈哈，原來男人拿雞毛撣子也挺帥的。”

她笑起來的姿態(tài)，倒是沒有怎么改變。

“那是。現(xiàn)在流行居家男人，女人可以放心出門野去。”李澤森自嘲道，“芳子小姐初次光臨小店，該不是專來看拿雞毛撣子的男人吧？”

“人家有事來拜托你的，你可不能拒絕人家！”芳子嬌嗔道。

她撒嬌的時候，肩膀輕輕扭動，耳朵上那一對碩大的孔雀毛墜子也隨之舞起來，泛出藍的紫的綠的光。這一對民族風(fēng)的耳墜子，若是和民族風(fēng)服裝搭配，就未免流于普通了；而像她這樣，和現(xiàn)代的風(fēng)格做一個混搭，反而出彩。

這兩只耳墜晃來晃去，讓芳子的臉生動不少。

“什么事，你先講，都是老朋友，不要客氣。”李澤森大度地說。

“其實也不是什么大事……”芳子猶豫了一下，終于開口道：“現(xiàn)在模特這一行競爭太激烈，各路年輕女孩都削尖了腦袋搶出境的機會……現(xiàn)在的攝影師又都流程化了，拍來拍去，不過是些老套路，我想，在我的推廣寫真里加點特別的東西……所以，我想，我想請你替我畫一組畫像。”

“畫像？”李澤森不大明白。

“是的。你知道我不懂這些，所以背景，風(fēng)格，怎么畫法，都由你來定。我們剛認識的時候，你替我畫過的，都把我感動得哭了。那張畫我現(xiàn)在還留著……”芳子一邊說，一邊從手提包里拿出一個牛皮紙的信封來，又從信封里抽出一張用塑料薄膜密封好的白紙，遞到李澤森面前。

那白紙不過巴掌大，上面是一幅芳子的炭筆肖像。這是分手時李澤森給她的紀(jì)念物。他沒想到的是，她現(xiàn)在還將它留在身邊。

“可能你體會不到我現(xiàn)在的壓力。當(dāng)然，你也不需要體會。但我真的很需要一點特別的東西，而且我覺得這件事只有你能做到。森哥，請你無論如何幫我這個忙。當(dāng)然不是白白麻煩你，我會付錢買下這組畫的。”芳子懇求道。

“好吧，讓我想想。”李澤森接過那張保存完好的白紙，陳年往事，一一掠過。

他無法拒絕一個六年來仍保留著自己舊作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