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明月高懸，把山谷照得幽寂森冷，他們所在的石臺嵌在半山腰，四周都是陡峭的崖壁，而對面的山稍矮，從石臺這里能看見對面的山頂，如能登上去倒是可以尋著路下山，只是兩座山有相隔百余丈遠，再上乘的輕功也無法逾越到那里，而對面山頂上的植被郁郁蔥蔥，在夜色下如野獸背脊上的鬃毛一般，讓人看得毛骨悚然。

“是斷頭路嗎。”鸝妃詫異地從石臺上探出頭，望向下面的萬丈深淵，喃喃自語，“這岔路必有蹊蹺。”

夜子玨在一邊斜倚著山崖，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仿佛只是走累了，正在欣賞這里的風景，而不是被困于此。

而夜嵐滄則微鎖著濃眉，在石臺上慢慢踱步，若有所思，又似乎在丈量這石臺的大小。

沈碧瑤則蓮步輕擺，慢慢走到夜嵐滄的身邊，雙手輕牽他的袍角，她也不說話，只靜靜地守在他身邊，用她獨有的溫柔方式支持他。

夜嵐滄溫柔地看了她一眼，伸手握住了她的纖纖玉指，這才繼續凝神觀察周遭情形。

玉璃兒飛快地瞟了他們一眼，又收回了視線，心中隱隱有些酸楚，她是在為師傅的一往情深感到不值嗎？還是因為她自己……

她低垂著眸子，輕搖著頭，想擺脫這擾人的思緒，眼角卻瞥見一襲銀白的袍角擺過，她條件反射似地睜大了眼睛，那銀白的袍角讓她莫名地感覺熟悉。

抬眼間，只見一個長身玉立的男子步履如風地走向巖壁一角，兩袖清風，一派仙風道骨，到了巖壁邊，他頓了頓，這才慢慢盤腿坐下，似乎在面壁打坐。

那纖長飄逸的背影像極了一個人，她的師傅，月倚云！

“師傅。”玉璃兒輕喚出聲，向那背影跑去，她聲音雖低，卻引來了夜嵐滄的注意，他看著她疾步走到巖壁一角，又滿臉失落地看著腳下。

夜子玨聽到她的聲音也收起了慵懶的姿勢，目光微斂，扭過頭望向了她。

玉璃兒跑到那背影的跟前卻撲了個空，她悵然若失地低頭看著他剛才打坐的地方。一定不會錯的，她與師傅日夜相伴經歷了漫漫長月，那身姿，那步伐，絕不會認錯的，為什么師傅會出現在這里？之前是紅衣女子，現在是月依云，她為什么會屢見幻景，而幻景又是如此熟悉，亦如早已刻在她記憶的腦海里？

“在看什么？”玉璃兒還沉靜在自己的思緒里，絲毫沒有注意到夜嵐滄已經走到了她的身邊，他的聲音把她帶回了現實，她凝神向剛才幻影停駐的地方看去，原本光滑的石臺上唯獨巖壁邊那一塊方寸之地隱隱有些凹凸不平。

她快速走向巖壁一角，俯下身子去看那凹凸不平的地方。

借著微弱的月光，巖壁那角密密麻麻地刻著一些看不懂的文字，這形狀的文字在以前師傅的藏書里見過，似乎是經文的一種。

“是天竺文，只有封印作法時才會用到。”鸝妃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也飛快地走了過來，她神色嚴峻地看著夜嵐滄道，“臣妾觀察了下石臺的布置和方位，似乎是專為舉行某種法式所建，只怕引我們來的人有所企圖，想用我們來完成他的法式。”

夜嵐滄看了一眼鸝妃，又轉頭凝神細看地上的文字，而玉璃兒卻不自覺地伸出了手，撫上了那密密麻麻的經文。

剎那間，一道華光閃過經文，玉璃兒整個人被震了開去，向后倒去，夜嵐滄眼疾手快扶住了她，而整個石臺卻隨之劇烈地抖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