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暗黑下來，深秋的風，有些冰冷。

婇忘記了自己究竟在這里坐了多久，麻木地抬頭看著漫天的繁星。

姐姐，那顆最亮的，是不是你？你是在天上看著我呢……還是已經忘了塵世的苦楚？

“要不要喝一點？”

玉白的酒壺被遞到眼前，影白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站到身邊，頹然的表情又回復玩味。

接過酒壺，狠狠押了一口，一陣辛辣后，無盡的苦澀在口腔里蔓延。青蕙，原來是如此苦楚的酒。

“師父今天失態了呢……”婇打量著影白那微微勾起的唇角，那種失去全世界般的表情，果真不適合面前的這個男人。

站起身，緩緩拉下影白的頭，唇貼近他的耳。

面無表情，聲音卻嫵媚如絲，“那就帶著這份哀傷為姐姐報仇吧，然后……死在我的手里。”

把酒壺放回影白手中，婇最后看了一眼破敗的小院，率先轉身。“走吧，師父，再磨蹭下去，該來不及了。”

“你這丫頭……”狀似無奈地搖了搖頭，卻不再看院落一眼，跟上婇的腳步。

六年，足以物是人非。

“二位，真是好生的閑情啊，竟還能在此處散步，讓在下好等啊。”

小路的轉角處，一紅衣人手提燈籠，背靠著山壁，一雙狐貍眼半闔著，閑閑地嘴里叼著根雜草，那面容在模糊的光照下竟讓人分不得是男是女。

“哦？”影白微微伸手擋住欲意上前的婇，勾起嘴角，“那不知閣下在此久候是為何呢？”

那人直起身子，低頭拂了拂衣衫，才抬頭看著兩人，狐貍眼微微挑起笑意，“在下久聞紅葉教左上大名，特來拜訪啊。”

“呵······能讓人稱狐美人的林殤蠱親自拜訪，在下真是受寵若驚。”

狐美人？婇略微吃驚地看向眼前的紅衣人，他就是男生女相，卻驕縱狠辣的狐美人？林殤晚的兒子林殤蠱？

“哪里哪里，能讓左上知道在下的名，在下才是感到萬分榮幸。”被挑出身份的林殤蠱沒有絲毫反應，仍笑得媚人，說著不著邊際的客套話。

“既然閣下沒有別的事，那我們就此別過了。”婇微微欠身，不再理會他的推讓，便繞過他向前走去。

影白無奈地朝他笑笑，“告辭。”

一道暗器突然從婇眼前穿過，“錚”地釘在對面的樹枝上。

“如果，我說我還要殺人滅口呢？”林殤蠱緩緩將燈籠懸在婇的面前，另一只手挑起她的下巴。

這小丫頭長得真是好看，不過十三、四歲的樣，卻難掩那嫵媚的摸樣，將來定是個勾人的貨色。有趣，明明是厭惡自己，卻要強忍著不再面上表現。難到她不知道，在自己面前，她的眼睛還是太坦白了么？這對師徒真是有趣得緊。

“只怕你還沒那個本事。”話音剛落，劍已架上林殤蠱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