輸了。他果然是輸了。

曾經最害怕的噩夢，就這樣突如其來的降臨，沒有一點預兆。他看見她，離自己越來越遠，他伸手去抓，卻被她親手甩開。

他仿佛看見自己從高樓上墜落，絕望，無助，落地后，心臟破碎，腦漿崩裂，血液離開身體，他變成一具空殼，什么也不剩。

“不，不！沫沫，不要這樣！不要這樣對我！”他伸手摟住她，把她從露臺的邊沿拽回到自己懷里，用盡全部生命抱緊。痛苦的埋頭她頸側，“求求你，沫沫，不要這樣對我。”

夏郁沫全身冷的徹骨，僵硬的被他抱住卻沒有回抱住他。

腦海里父親的聲音不斷回響：胃癌，晚期。胃癌晚期！沫沫，你就不能讓爺爺能夠安心的走嗎？

她不能那么自私。

開始用力，她開始用力推抱著自己的人，推開比愛自己還要多的，她的慕慕。

慕奕陽大笑著放開她，手指卻不死心的還握著她的手腕。

“你記不記得答應過我什么？夏郁沫，你不會離開我的！現在你他媽跟我說要和別的男人訂婚？！”

她記憶中的慕慕，從來不會這樣和她說話，看來，她是真的傷了他的心了。想要解釋，但她不能說。不能告訴他真相。

“我后悔了，行不行！”她低吼，然后就看見慕奕陽紅了眼睛。

“什么叫你后悔了？你后悔什么？后悔，愛我嗎？”

“總之，我就是要和許涼訂婚，你別管我。”

“你他媽叫我別管你？！”慕奕陽陰厲的吼，整個天臺都是他的聲音在回蕩。

夏郁沫抿著嘴唇不說話，一根一根去掰慕奕陽握著她手腕的手指。

指甲摳進他的皮肉里，可是她心疼，不敢用力，只能用最輕的力道，最固執的姿態去掰，弄了半天，自己的手腕處通紅一片，她卻連他一根手指都掰不開。

“你放手。”她委屈，閉著眼睛喊，“你放手，你放手，你放手……”

一句一句的放手，就像拿刀一點點的凌遲他的心，把他的心都片成一片片的，鮮血淋漓。

“夏郁沫，你要記住，這一次你放開我的手，我就不會再給你機會。”他看著她的發頂，忽然說，一字一頓，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齒縫里擠出來的一般，無比清晰，怕她有一個字聽不清。

而那時候，夏郁沫滿心都是爺爺的癌癥，只想著成全爺爺，他的話，她還以為不過是嚇唬自己的戲言。

“放手。”簡簡單單的兩個字，逼得慕奕陽真的放開了手。

等他真的放手了，夏郁沫反倒愣住了，呆怔的看著自己的手腕，那上面紅色的指痕印綽。

耳邊是他離去的腳步聲，每一步都像是重重踏在她的心上，她慌亂的抬起頭，只來得及看見他消失在門口的衣角。

腳下一動，她好想追上去，抱住他單薄的背影，告訴他，她錯了，她是小混蛋！她說的都不是真的，她不后悔，從來不后悔。

……

醫院樓下，慕奕陽走下來，身上只穿著白襯衫，頭發讓露臺的冷風吹得凌亂，他垂著頭，整個人感覺黯然蕭索。

裴秀清打開車門跑下車，一把抱住自己的兒子，心疼的問：“這是怎么了？寶貝兒？”

慕奕陽抬起頭，眼角猩紅的看著自己母親，忽然落淚，“媽，她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