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勾勒出的笑意便如春日的暖陽，直達心底深處。沒有一絲勉強，沒有一絲做作，明媚的笑容潛帶著世間最真摯的情感，那一腔少女的熱情便在此刻綻放開來，仿佛這一刻才是真正的她，只有這一刻她才真正做回了自己。原來冰山也會融化，原來她也會這么笑…………。

耿聚忠望著此刻的冰月，頓時失了魂靈。做了這么多年的夫妻，重來不曾看過妻子如此會心的笑容，是誰的悲哀？一瞬間的記憶如洪荒般襲來，猶記得那一年，五歲的冰月處處透著靈動，天真歡快的笑容卻似乎可以洗滌人的魂靈，嬌弱輕靈的語氣難以忘懷。

“哥哥，我叫冰月，你一定要記得我啊，記得下次還要來找我玩！”

“哥哥，冰月很喜歡跟哥哥在一起，以后我們能夠常常見面嗎？”

原以為她再也不會有如此燦爛的笑容，原以為當年的靈動活潑再也不屬于她，原以為她這一生都不會再真誠地笑，他失去了念想，將當初笑語盈盈的女孩子深藏在心底深處，即便如今的她冷漠如冰，但曾經她還是給過自己真心的，即便她早已不記得了，或是她從來不知道她曾經口中的哥哥便是自己，便是她朝夕相處的夫君。耿聚忠亦是笑意直達心底，他的快樂只是因為她快樂。

“冰月姐姐，我剛才發現一個很好玩的東西，你一定會喜歡的，你跟我來！”落雪不由冰月分說，便拉著冰月離開了眾人的視線。冰月卻也沒有拒絕，或是落雪根本不給她拒絕的機會，她們快樂的向前跑去，清風吹拂著她們的面頰，將她們的笑聲留給了眾人，冰月的笑聲尤為清脆悅耳，仿若黃鸝鳴叫，點點流露在空氣中，耿聚忠真想將這些笑容用布袋收集起來，他怕以后他再也無緣聽見。

“雪兒真是會胡鬧，若是公主出了什么事情可怎么辦？覺羅氏一邊說一邊焦急道，“這里人多眼雜，公主在此地極為不安全，我去將雪兒叫回來！”

耿聚忠此刻卻攔住了覺羅氏，道：“夫人不必焦急，這光天化日之下還不至于有什么歹徒，更何況落雪姑娘一身的武功，還怕保護不了公主嗎？”

覺羅氏只得停留在此地等待，但心中卻依舊焦急不已。

納蘭成德自然知道落雪為何讓冰月跟她一起走，只是落雪為何突然改主意了？當初還勸自己三思而后行來著，此刻她自己倒是先耐不住性子，竟將冰月就這么明目張膽的從耿聚忠身邊帶走！

“從來沒有見她這么開心過，原來竟是我錯認了她，亦或是她的悲傷真的是我造成的。”耿聚忠喃喃自語，莫名的悸動徘徊在心底深處。

納蘭成德忘了一眼耿聚忠，有著無奈的笑容，但卻透著一絲歡喜，只是納蘭成德還是看不透這個人，看不透他的內心。

落雪將冰月強拉道薔薇花下，看了看后面，笑道：“當真沒有跟來。”

冰月有些氣喘吁吁的，她可不似落雪一般練過武功，幸好落雪在這里停下來了，不然她可真沒力氣再跑了。不過當真是非常刺激，而且最重要的是這一刻是真正屬于自己的時光，這一刻自己是自由的，沒有耿聚忠的人來監視她，亦或是保護她。

“你到底有什么事情非要到這里來說？”冰月笑問道，此刻的冰月當真還是一位明眸善睞，嬌美可愛的少女。

落雪眨眨眼睛，笑道：“冰月姐姐笑起來真漂亮，旁人都說冰月姐姐的是位冰美人，我卻覺得你是笑起來才是一位真正的大美人呢？”

“你呀，當真是惹人喜歡，怪不得連皇上都對你刮目相看呢？”冰月此刻也似乎回到了真正的自己，亦打趣落雪，仿佛她們真的認識很久了，亦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落雪公子，近來在太學是不是又跟人打架了呢？”

冰月無意間從康熙那里得知了落雪女扮男裝進入太學之事，對她卻是十分欽佩，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祝英臺這樣的女子，她們做了自己想做卻不敢做，亦不能做的事情，她仿佛是另一個自己，那個一直隱藏在心底深處的自己，卻重來不被人發現。

落雪有些不好意思，問道：“姐姐是不是也要笑話我了？”

“怎么會呢？我是羨慕你還來不及呢？”冰月拉著落雪的手真誠的說道，“落雪，做你真正想做的事情吧，你有這個機會，亦有這個能力，不像我，如今只能羨慕別人！”最后一句話說出，卻帶著濃重的哀傷。

落雪不想看到她的悲傷，她是想要她開心的，落雪笑道：“冰姐姐，還記得當年這樣稱呼你的那個小男孩嗎？”

冰月點點頭，亦笑道：“從小到大，只有成德一個人這樣叫過，想來那個時候的成德確實是如今轟動京城的成德公子了，也就是你的表哥，對嗎？”

落雪非常自豪的說道：“嗯，難道天下還會又第二個成德嗎？那你還記得當年你們的約定嗎？”

冰月沉默許久，思緒似乎回到了遙遠的邊際，似乎穿越時空的種種束縛，來到了那片枯萎的荷花池塘邊，那個靈動的小男孩與自己定下了諾言，冰月點點頭，笑道：“難為他還記得，只是當初的一句戲言當真能夠實現嗎？”

落雪見她并沒有忘記，高興的說道：“只要你有這個心，便一定可以的，當初我一直擔心你如今已經成為別人的妻子，若要偷偷地跟著我們出去定然十分困難的，我都想讓表哥忘記當初的諾言呢？然而今日見到駙馬爺竟是如此溫雅且通情達理之人，我便放心多了，將來假如讓駙馬爺知道了，以他的性情還有對姐姐的寵愛程度想來也不會多加怪罪的吧。”

“偷偷？”冰月有些不明所以，驚訝道。

“當然了，冰姐姐難道想直接了當的告訴駙馬爺，你因為小時候與一個男孩子有約定，所以如今要與他出去尋找傳說中的桃花源？”落雪嗅嗅鼻子說道，“他不酸死才怪！”

冰月被她的表情逗得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撫摸著自己的下顎打量著落雪，笑問道：“難道你就不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