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弄輕風搖蕩滿林羅綺

第三章（總第十二章）中毒

遷都薊城之后，我帶著紅綾到城中四處轉轉。

“喜歡這里嗎？”我問紅綾。

“不喜歡，還是龍城好。”

“我也覺得，還是龍城好。”那里，是我和慕容恪共同生活了2年多的地方。

搬到薊城后，我們都有了各自獨立的底邸，再不象從前一樣鄰院而居。

“喜歡咱們的新家嗎？”搬進了新府，我問紅綾。

“好是好，只是太過冷清了，不象從前熱鬧。”

雖然無塵也搬到了我的府上居住，但畢竟不象在龍城的時候，有慕容楷和夫人們、太夫人跟紅綾每天在一起。平時大家一桌吃飯，過年大家一起守歲。

“用不了多久，還會再搬的。”

“搬去哪？”

“保密。”我沒有告訴紅綾，幾年之后，就可以去鄴城了。

“姐，你不想恢復女兒身嗎？”

“不想。而且我現在也恢復不了，別忘了，我現在可以三品大員。這欺君之罪可是要抄家滅門殺頭誅九族的。”

“姐，你其實很愛四將軍。”

“小丫頭長大了，懂得情情愛愛了。”

“姐，如果四將軍知道你是女人，我相信他一定會很高興很高興的。”

我只能笑著摸摸她的頭：“進屋吧，吃飯了。”

日子一天天過著，我和慕容恪每天除了上朝時能見到，平時基本沒什么時間在一起。他和慕容霸每天忙著訓練士兵，在軍營里一呆就是一整天。我下朝之后總是被慕容儁留在書房，處理奏折。不是刻意疏離，而是我們都很忙。

“殿下，目前屯田制實行的效果非常好。因為您實行仁政，流民現在基本都前往幽州，人口增加，軍屯數量減少，軍隊人數增加。只要能再休整一陣子，我們就有實力中原進軍。”

“中書令今年年紀幾何？”

呃？怎么從國家大事變成討論我的年紀問題。

“回殿下，下官今年二十有四。”

“這個年紀，本王和幾位兄弟都已經兒女成群了，中書令至今還是孤身一人，是該成家了。”

今天慕容儁哪根筋搭錯了，竟然關心起我的終身大事。

“殿下，臣目前還沒打算成家。等紅綾嫁人之后，臣再考慮自己的問題。”

“真是好兄長啊，紅綾那丫頭后年該及茾了吧。”

“是。”

“到時本王一定賜她一門顯赫的婚事，也好了卻中書令的一樁心事。”

“多謝殿下，不過臣倒希望她可以嫁給她真心喜歡的人。”

“天色也不早了，你也回去吧。”

“臣告退。”

慕容恪本來要找紅顏，聽到他們的對話，停在書房外未進去。

聽到慕容儁問起紅顏的婚事，他的心里沒來由的揪起。

聽到紅顏暫時無此想法，他突然覺得心里好受了很多。

他這是怎么了？

我走出書房，看到慕容恪站在門口。

“玄恭，你怎么來了？”

“我來找你。叔父晚上宴請我們，我來接你一同過去。”

“在他的底邸嗎？”

“不是，在風月樓。”

一頭黑線。為什么男人請客都喜歡去風月場所。推辭又不好，慕容評都把慕容恪搬出來了。

風月樓，薊城最大的煙花之地。據說這里的姑娘個個漂亮。三層高的建筑，燈火通明。我們到的時候，慕容霸、陽騖、封奕、慕輿根和慕容評已經在座，身后站著美女伺候著，門外有士兵把守。我和慕容恪就坐，寒暄了一翻，酒宴開始。樂師們開始奏樂，舞姬開始跳舞，身旁服侍的姑娘一個比一個漂亮，真是賞心悅目。

看著他們談笑風聲樂在其中，我只是靜靜的喝著酒。

“中書令大人一直很沉默，是不是對這些姑娘不滿意？”慕容評終于發現我的安靜。

“將軍誤會了，美人很美，只是下官在想事情。”

“哈哈哈，原來如此。冷大人，咱們今天只談風月，不談其他。”

“中書令現在是殿下面前的重臣，以后有什么風吹草動，還忘提前告之我等。”沒想到封奕也會說這樣的話。

“相國大人說笑了，您也是殿下倚重之人，在坐的各位都是燕國的股肱之臣，這是折煞冷聿了。”

旁邊一個姑娘向我遞過一杯酒：“奴家聽聞冷大人才學廣博，今日一見，竟然是這么一位年輕的少年郎，相貌清秀，奴家真是喜歡得緊，大人可否做詩一首，也讓我們姐妹開開眼。”

“詩可以做，酒就不用喝了。在坐幾位大人是知道我的酒量的，真喝了你這杯，那詩就做不成了。”

引得他們一陣大笑，最后還是慕容恪喝下那杯酒。

想到嚴蕊①的《卜算子》：

“不是愛風塵，似被前緣誤，花落花開自有時，總賴東君主。

去也終須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滿頭，莫問奴歸處。”

她們眼中竟然會有淚。古代女子的命運，即便高貴如皇后、太后，又有幾個能掌握自己的命運，不過是依附男人活著。

慕容恪突然捂住胸口，丟了手中酒杯：“酒中有毒。”他就這樣倒下。

我慌了：“玄恭。”奔過去扶起他，其他人也亂了手腳。

慕容霸倒是最冷靜的：“來人，查封風月樓，今晚在這里的人全部看守起來，這個屋中的人全部抓進大牢。”

“玄恭，你醒醒。”他全身都滾燙了起來。

“紅巖，這里離你的底邸最近，去你那里，你先冷靜下來，別慌。”

“嗯，我先回府找無塵。”

很快慕容恪被送到我府上，無塵在一旁診脈。

過了好久，無塵放下慕容恪的手，看了我一眼：“沒事的，四將軍只是中了普通迷\藥，我煎副藥，喝下去最遲后天就會好了。”無塵轉身出去。

其他人都松了口氣，只有我知道，事情絕不像無塵說的那么簡單。

“各位大人都回府吧，時候也不早了，明日還要上朝，道明暫留一下。”

其他人全都離開，我對慕容霸說：“道明，你稍坐，我去看看無塵。”

我來到后院，無塵正在煎藥。

“無塵，告訴我實話，玄恭到底中了什么毒？”

“嚴格的說，這是媚毒。”

“既是媚毒，找個女人來解不就可以了嗎？”

“我在師父的書里看到過，媚骨，奇毒。相傳原是南方苗疆的一種毒，是女子為了報復有負自己的男子所制，無解，只能依靠每月與下毒的女子交合方能鎮住毒性發作。但我暫時還不能確定，是誰要害四將軍？”

世上怎么會有這種毒。我突然明白過來，他們要害的不是慕容恪，而是要用此毒來控制我，只是那杯酒被慕容恪喝了。

“無塵，你先想辦法緩解玄恭的痛苦，我馬上回來。”

我回到廂房：“道明，跟我去趟大牢，我要審問敬我酒的那個女子。”

我和慕容霸趕往大牢。

①嚴蕊：生卒年不詳。原姓周，字幼芳，南宋女詞人。出身低微，自小習樂禮詩書，淪為臺州營妓，改嚴蕊藝名。善操琴、弈棋、歌舞、絲竹、書畫，學識通曉古今，詩詞語意清新，四方聞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