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快看！今天她是怎么啦？

她竟然是會笑的？

她不是傳說中的那個僵硬、不會笑的女人嗎？

說不出有什么地方不一樣，但今天她就是不一樣了。

以前有成就時也沒見她笑啊？

不是說她在培養個神秘模特嘛，看來成績不匪啊。

不一樣了！

不一樣了！

你們看，她真的有些不一樣了！

……

大樓里的人們都在紛紛議論著她。

她在大樓中廳看著走進大樓的我，臉上掛著笑。

她在這里正等著我，她的笑中帶著或許是期盼，或許是依賴，或許還有其它別的東西，但笑似乎已經適應了她的臉，嘴角揚得比前兩次要自然。

我走近她，越來越近，彼此的五官都特別的清晰的時候，仿佛有一串文字要從她那半笑的輕薄的兩唇間蹦出來。

“噓”我用食指豎在我翹起的嘴唇中間。

這里實在不是說她要說的那種話的地方，我不想讓大家對她的議論太多，會對她造成影響，對我也一樣。

任何改變都需要時間來讓人們適應。

但我知道她對我已經產生了一種她抑制不住的情感，這對于她是如此的新鮮與微妙。

為了我們各自的成長，我不得不讓她有所收斂。

我和她保持原來的距離，就像我們剛開始接觸的距離一樣，我們來到了隔離室。

她對我是很敏感的，我怕會引起她的誤會，一進隔離室我就拉起她的手：

“知道嗎？還不是你向任何人都坦白你對我的感覺的時候。但你能有這一舉動讓我很受寵若驚。沒想到你真的在試圖為我而改變。”

她又笑了，現在這個表情她已經可以運用自如。

即便如此，她的笑還是讓我聯想到蒙娜麗莎的微笑——有時覺得她笑得舒暢溫柔，有時又顯得嚴肅，有時像是略含哀傷，有時甚至顯出譏嘲和揶揄，微暗的陰影時隱時現，為她的雙眼與唇部披上了一層面紗。

不管怎么說，她的臉上終究是多了一種表情。

“今天你的妝不許再化我的顏色，不過你的化功很出色，確實很逼真，但是……”

“但是你要看到你培養的符合我的角色的效果。”

“既然知道，就不要亂來，我仍然是你的指導師呢。”

“亂來？你知道我費了多少心思才化出你的顏色？”

“我懂。……坐下來，來一次真正的化妝吧。”

我坐在化妝椅上，擺好化妝鏡，構思了一下將要出現的自己的效果，打開化妝包，選出自己需要的顏色與工具。

“Simon要你什么時候交差？”

“最晚這個月底。”

“啊，太久了吧！”

“把今天的任務完成再來下結論吧。”

我是自信的，我知道自己的努力，不僅僅是努力，為了我眼前的這個女人，可以說是加倍的努力。

我閉上眼睛，努力讓自己進入狀態，一種類似瑜伽冥想的狀態，腦子里除了將要出現的自己的形象，其它的什么都沒有。

然后，開始真正的魔術。

……

……

“為什么你這么像我心目中的那個完美女人？多年來我自己極力打造和我心目中的完美女人一樣的臉，卻從來沒有一個比你更像。”

這是一種巧合嗎？還是冥冥之中我們之間就注定著一些什么？

這么多年來沒有人想要改變她，雖然所有人都知道她不一樣，每個新來的模特都會被告知她很不一樣，但很優秀，卻從沒有人想要知道原因或是來打破它。

而我的出現？

此時我只能用默契來解釋。

她望著我，不肯眨眼睛，生怕這個完美女人會在她眨眼的一瞬間消失。

而我也不想動，我怕會破壞掉這幅在她眼中形成的畫卷。

我們靜靜的，像兩樽米開朗基羅的雕塑。

敲門聲分散了雕塑的注意力，我定了定神，趕緊過去開門。

Simon楞住了，“天哪！你是怎么做到的？”他吃驚的望著我。

然后又走向她，“不，不，應該問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她底下頭笑。

“什么？你竟然是會笑的？呃，是哪位神仙的光芒普照到了這間屋子里？它對你們做了什么？我莫不是在蓬萊山上？見鬼了！不，是見仙了！前途無量啊！”

然后搖著頭，好奇又興奮的離開了。

“我說這個月底太久了吧。Simon證實了我的答案。”

“這只是開始，我們還有最大的課程沒有完成呢。”

“一切成功都是由開始奠定的。”

“我喜歡你的態度！”

“什么？你再說一遍！”

“我說我喜歡你的態度，怎么了？”

“這是你第一次肯定我你知道嗎？以前的日子里，我明明從你的眼神中看到了你對我的贊揚和肯定，但無論我怎么期待，你都不會把這些話說出口，這一次，你居然？”

“你知道嗎？我小的時候也沒有人贊揚過我啊。小學時，我覺得老師和同學都很討厭我，我也很討厭他們，那些試卷上的題我都是會的，但我從來不把正確答案寫在上面，真正的升學考試時我考了第一名，然而老師們都說我是抄襲的，根本不會表揚我，我也從來沒奢望過他們的表揚。在這里Simon會對我肯定，但我從來不是為了他的肯定而高興，我是看到了自己的成就感到滿意而高興。”

“所以你根本不知道肯定對于一個人的威力。你的肯定讓我充滿信心你知道嗎？”

“我以后會隨時向你表示我肯定的態度。”

我突然覺得我的論斷是錯誤的，任何方面的成長都和天賦有關。

我看到了她的希望，她與她的世界越來越近了，就是不知道那個時候，我們能否擺正我們之間的這種微妙關系。

或許有一天她會發現我對她的愛不是那種真正意義上的愛情，也或許她自己會發現她對我的愛也不是，還或許我們真的會停留在這微妙之間。

但我卻覺得這一切都是值得的，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啊，雖然這不是人命關天，但活都失去了光彩，生又有什么意義？

屋子里仿佛真的有什么佛光在普照，她的面孔越來越清晰。

蓬萊山也好，瀛洲山也罷，只要有神仙，我就要像秦始皇一樣入海求取仙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