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他約她到了一家歌廳，點了幾樣點心和幾瓶啤酒，到門外囑咐服務生，沒有招呼免擾。他進門之后，隨手反鎖了門，與她分開坐在了長沙發的兩頭。他們經過一番謙讓之后，由他為她獻上了一首《月亮代表我的心》。他特意調低了音響效果，用雄渾的男低音，以飽滿的浪漫的情感演唱了此曲。

一瓶啤酒干過之后，她再也按捺不住回蕩在胸中的那首《愛你在心口難開》了。這是她從少女時代就練而不唱的一首歌，每次都是“在心口”，至多到口中“咕嘟咕嘟”就又咽下去了。她借著酒勁，壯著酒膽，學著當年張薔那嫩雅、稚嗲的腔調，如醉如癡如夢如煙如云如海，直唱得他都不知道說些什么了。

他們四目相對，一股強大的電流擊中了他，使他頓時想起了大學時代時同學追女生說過的話：對待女生，就要像個“上”將軍，叫膽大心細，方稱“上”將之職。想啊想啊想啊，他的腦細胞全都變成“上”將軍了，感覺眼前除了她，一切都已不復存在了。他“上”將軍了，兩個人狂熱的擁著、吻著……

上午。一上班。車路便交給房棟梁一套鑰匙，說：“安排幾個人，去我的老家打掃干凈，從今晚開始，我回老家住了。”

“是。”他問道：“車總，今天就開始分年貨了，也捎回老家嗎？”

“嗯。派車將各下屬單位的送下去。”他說完，開始辦公了。

“是。”他脆生生的應道，就著手安排工作去了。

“商業秘密的概念，以及權利人所享有的法律保護權益，是同學們皆已通曉的，下面就直接的切入正題啦。”邊豆豆博士開講道，“學知識，用知識，是我們在座的每位同學既真實而又實惠的理念。那么，這堂課咱就拋開那些空泛不實的紙上談兵，以實例實戰為主，為同學們日后走上社會自主創業，打下堅實的基礎。

例一，我扮演一個電器連鎖店的老總，而同學們則扮演各中大型的生產電器企業的老總。請各位老總看題板，（同學們發出了會心的笑聲），我的連鎖店，每年可分銷一家中大型企業的三至七成的產品。因為我有較高的分銷比例，所以無形之中，我就成為了這家企業利益共享的權利人了。各位老總們同意我的說法嗎？”

“同意！”同學們又是一陣會心的笑聲。

“那么，與此同時，我就可共享企業的商業秘密了，請各位老總看題板，比如一臺電視機的出廠價為兩千元，而實際的成本價為一千九百元。其核心構件的成本為一千六百元，其附件的成本為三百元，我作為分銷商，核心構件是難以參與其中的，但是，附件如外殼之類的科技含量不高的塑料產品，還是可以與有簽約意向的老總商酌共同降低成本的。各位老總，可以嗎？”

“當然可以啦。”會心的笑聲。

“請看題板，一是我對注塑原料的進貨渠道，是相當的了解，完全可以為廠家開源節流，節約成本；二是我對模具和注塑市場，是具有非同尋常的發言權的，如若將所有的塑料產品交予我代理商洽制造，每臺電視機附件的成本至少可節省七十元。老總愿意合作嗎？”

“愿意！”會心的笑聲。

“由此可見，在市場競爭日益激烈的今天，經銷商、分銷商們打價格戰是在所難免的。那么，誰能在寒風刺骨的價格戰中亭亭玉立，且百煉成鋼啊，老總們？”

“降低成本，增厚利潤！”開心的笑聲。

“以此類推，顯而易見，商業秘密就是產銷或說是供銷，走一體化道路的市場經濟的科學模式。下面，有請各位同學，或提問或開闊思維做各種各樣的情景模式，以便市場化操作的技巧，為今后的發展做鋪墊。”

“老師。”后排的一個女生問道：“您的以上所述，不違反《反不正當競爭法》，以及相關的法律嗎？”

“不違法。”邊豆豆博士中肯的說：“同學們，在市場經濟的大環境下，降低生產成本，當然也包括改造生產配方和工藝流程，以取得的價格競爭的優勢，是違法的嗎？”

“不是。”同學們雜七雜八的回道。

“這位同學，有疑問就大膽的問吧。”邊豆豆擺著師孔說道。

師孔寂寂而又遲鈍的站起來，朝著老師鞠躬，朝著同學們鞠躬，朝著老師鞠躬，朝著……

“請坐下吧，這位同學。”邊豆豆看到有三位女生特別的關注那位男生的狀況，并且一眼認出了新開店的她，便問道：“車舜鈺同學，新開的店鋪運作如何？”

“回答老師。”車舜鈺望見她微微頷首，便說道：“生意無大小，經營理念同奧妙，如果加上人文色彩就更顯耀，日久見人心，滴水能穿石，路遙知馬力……等等這些皆可運用于生產經營的日常管理和作為生意經呢。”

“嗯。短短數語，涉及到了人文政治經濟學的范疇，視野開闊，可贊可譽呀。”邊豆豆不禁賞識道。“可否談一談，你對商業秘密的見解，讓大家共同分享呢？”

“學生理當聽從老師的。”她語出驚人的說道：“商業秘密應用在一般商品，固然可為權利人獲取較高的利潤與上了保險的競爭力。但是，當商業秘密應用在二般的商品，亦即食品飲料類的時候，那就構成了商業欺詐，明里說就是害人之馬的行為了。

比如酒類的，優級的瓶中灌入一級或二級的酒，只是口感不適，花高檔酒的錢，買低檔酒喝唄；比如糕點類，在比例配方內，少加入或不加入雞蛋，消費者也很難判斷；比如醬油食醋，或者其他類似的食品飲料類，使用那些所謂的‘精’勾兌上自來水，再加入食品添加劑。當然了，這還算是有良心者，而又有多少加入工業化學制劑如塑化劑者呢，鮮為人知！

這就要求我們消費者，也要具備所謂的商業秘密的相關知識，來甄別所購買食品的優劣，以避免受到不必要的傷害，回答完畢。”

邊豆豆帶頭鼓起了掌。

課后。走著走著，奕奕的媽媽來電話了，是她的叔輩嫂子坐月子了。由于她的伯母在她叔輩哥哥歐陽燁七歲的時候就去世了，因此，奕奕的媽媽他的嬸嬸，也就等同于他的媽媽了。春節將近，月嫂的傭金高低不論，實在是難于請到。加上歐陽燁岳母也早逝了，所以，她那在廣東師范教書的哥嫂就只好請嬸嬸和叔叔代勞了。她家的這一支，也僅有歐陽燁這根獨苗了，而他又生了一個男孩。正是源于此，她的父母就更其樂得去了。她哥哥在廣州的房子不小，既可以回家與伯父過年，也可以去廣州過年。最后，她說再說吧，就扣掉電話了。

在她們的身后，有幾個哲學系的女生叫住了辛忻，瘋言瘋語的問了幾個與車舜鈺開店相關的問題，便強拉著辛忻去聽哲學的課去了。

車舜鈺問奕奕道：“師孔怎么那樣了呢？你都對他說什么了？好像不怎么正常了啊？”

“誰正常啊？”奕奕反詰道，“我還不正常呢？”

“你不正常？鬼才相信呢！”車舜鈺逗她高興道：“如果你歐陽奕奕不正常了，那全世界就沒有正常人了！”

“抬舉我呢吧？”奕奕挽起她的胳膊，貼心的說：“舜鈺姐，我問你個知心的問題吧？”

“問唄，因我而起因我而滅，只要是我能答上的就行。”她無比溫馨的回道。

“我吧，與師孔交往了短短的數日，就這樣痛改前是，讓心去服役，是不是，”她注視著她的雙眼，問：“是不是潛意識里有那種破壞性心理，不毀掉美好的東西就不痛快啊？”

“有時候，我審視自己吧，也有類似的心理困惑呢。”她毫不隱瞞地說：“正如修建新房，建設新家園一樣，倘若不舍得拆除舊房，那新房總不能憑空建造吧？”

“當我看到師孔那個樣子的一瞬間，我便在心里責罵自己了。”她苦惱的說道，“而當我接過了媽媽的電話，我便又覺得既然是對大家都好的事情，那就無怨無悔了，是吧？”

“與人溝通的順其自然，就是不妨礙不插足他人處理事情的思維方式，同時也不認為自己就是真理，就可指手畫腳，非得讓人如我所愿。”她幾欲勸解于她，但都是因為自己無故挑起的話題，所以在做了自我心理調節之后，才說了上述的一番肺腑之言。

“舜鈺姐，謝謝你無微不至的關懷和體貼了。”她謝過她，說：“我知道該怎么做了。”

“堅守住一顆心的本身，就是莫大的堅貞與幸福了。”她鼓勵她道。

“嗯。上課去吧。”她說著，手臂往下一滑，拉著她的手，一同走進了教室。

萬金山從網上注意到了當天的日期，呀，臘月十二，是鎮上的大集，后山還有嗷嗷待食的獾們呢。于是，他給父親打了電話，趕集莫忘給獾們帶回些食糧。他的父親答應了，并沒有多余的話頭，就掛了。

信鴿在前，后面跟著錢宗海，進店來了。信鴿見他莫名其妙的樣子，便主動示好道：“我們是來跟你道別的，沒有其他的意思。”

“我們？道別？”萬金山蒙頭轉向的問：“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們倆斗斗啦？”

“是的，我們倆斗斗了。”錢宗海咧著大嘴回道，“當年，是我先肖虎追她的，只是沒有肖虎沉穩，……”

“還是不怎么沉穩，您呢！”信鴿截住他的話頭，嘲諷的說道。“在學弟面前就要有個學長的樣子，你看你忘形的就像是個學弟了呢。”

“噢。把正事給忘了，今天的主角是她。”錢宗海攬著她的腰說，“她有話說。”

萬金山從柜臺里走出來，請二人圍著玻璃圓桌，坐在藤條沙發椅里，倒上兩杯水，也坐下問：“信鴿老師有什么話，請講吧？”

“昨晚。我夢見肖虎了，是他托夢給我，讓我跟你說聲再見。”信鴿坦誠的說道。

“再見？”萬金山不敢相信地問道：“難道信鴿老師要離開學校嗎？”

“是的。”信鴿果斷的回道。“是這樣的，也許你也早有所聞，信肖虎是我跟肖虎的兒子。”

“信小虎？”他喜悅道：“改得好，改得好。”

“不是信小虎，而是信肖虎。”錢宗海糾正他的發音道。“信鴿不都與那個人離婚了嗎？孩子跟著信鴿姓，不是天經地義的嗎？”

“是啊，趁現在孩子還小，不會對孩子的心靈造成太大的傷害的。”他老成的說道。

“我們也正是這么想的。”錢宗海說，“所以呀，我決定也不回家鄉了，跟著信鴿走嘍。”

“信鴿老師要往哪里走啊？要辭職不成嗎？”萬金山疑惑的問道。

“不是辭職，是去西部的貧困山區援教去。”錢宗海回道，“我也在公派之列，到那人跡罕至的山區，過著天高地遠，教書育人的日子，想起來就要飛起來呢。”

“祝賀你們！”萬金山不禁問道：“下這樣大的決心可不容易，莫非遇到麻煩了嗎？”

“稱不上麻煩，不過都是為了我的孩子。”信鴿從容自若的說道，“昨天，上午。肖虎的父母千里迢迢的認孫子來了，幸好被我遇見了，不然，會對孩子將來的成長造成多大的傷害呀。我帶他們到了一家咖啡廳，與他們進行了推心置腹的交談。一開始，他們磨磨唧唧，是拼了老命也要叫孫子認祖歸宗。我是一再的解釋，并不反對這樣做，但是為了有利于孩子的成長，現在不行，必須等到孩子成年以后，才能將這一切向他說明，然后再認祖歸宗也不遲。盡管他們并不心服，最終還是怏怏不樂的走了。不過，誰都無法釋然他們迫切的見到孫子的心情？誰都無法保證他們不再來做出不明智的糾纏？

下午。我就同宗海商量到一塊了，由于他的檔案并未轉走，所以一同向學校遞交了為期十五年的援教申請。學校通過教育網絡審批，來你這之前就拿到通知了。”

“再次的衷心的祝賀你們！”萬金山真誠的說，“十五年之后，信肖虎也將成為一名大學生了，這是個很棒的抉擇呢。”

“在夢里，令肖虎頗感欣慰的，是你經歷了死里逃生的一劫，依然安如泰山，生氣勃勃。”信鴿羨慕的說道，“不但肖虎為你自豪，我們都為你自豪呢！”

“兄弟，好福氣。”錢宗海與她站起來，說：“十五年之后若能相見，希望都還活著。”

“不活著，你見誰，誰見你啊？”信鴿愛昵的甩他一掌，說道。

“什么時候走啊？我送你們。”萬金山說。

“不用送，不要搞得公開化嘍。”信鴿說，“明天一早就起程了。”

“再見了。”錢宗海神色自若地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