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萬估算了,能賣四十多萬塊呢。”項泉說:“老萬琢磨著,還上二十萬以及十六萬的車錢,余下的錢貼補家用,也能夠?qū)捲P┝四亍!?
“如果是成了材的樹,我沒話說,反正我這哥哥就這脾氣了,誰也沒轍啊。”車路坦誠的說:“如果發(fā)現(xiàn)有砍伐未成材的樹啊,從那三十六萬里面一棵扣一萬,沖入來年的植樹資金里,就作為對我鼓動你買車的懲罰吧。”
“我欣然接受你的誠意。”萬康達樂呵呵的說:“因為砍伐未成材的樹,就像剜我的心一樣,所以,是絕對不可能的啦。”
“你呀,還不知情學(xué)校那邊啊。”車路擔(dān)憂道:“我是一次又一次的難言其因啊,僅僅補償了兩千元!要還的這點錢都是你的,你就安心的留著用吧啊?”
“安心?”項泉油然反問道。“老萬為了這筆錢,是夜不成寐,惴惴不安啊!”
“虛張聲勢的干什么啊?沒那么多心病啊,那兩千塊錢不指望啦。”萬康達真誠的說:“當(dāng)初,我的真意就是臨時保管而已,若不暫且收下那二十萬,一切都成泡影了啊!”
“說的唇干舌燥的,來品茶吧?”項泉招呼道。
他們形影相隨,不知不覺間便走到了大禹峰下。他將琴給她,讓她坐在那塊方石上,又尋了一塊方石,搬過來與她并排面向太陽而坐。她把琴放到他的懷里,說:
“我點一首曲目,怎么樣啊?”
“點吧。”他調(diào)著琴弦說:“只要我會的,就全力以赴了。”
“就彈那首”她哼唱道:“你是我池塘邊的一只丑小鴨,你是我月光下的竹籬笆吧?”
“不會。彈不了。難倒我了啊!”他掃著琴弦說。
“吉他的代名詞啊!”她問:“你都不會嗎?”
“的確不會!殺了我也不會啊!”他拒絕道。
“哦。”她思維敏捷的說:“《愛的羅曼斯》,可以說是愛的宣言或者愛的誓言。某某吉他手謊稱不會,是否是等將來得到一顆芳心,向心愛的人兒傾訴琴懷啊?”
“從你的言談不難聽出,你對吉他是有所了解的。”他避其鋒芒,從側(cè)面說道:“別浪費時間了,選一首適合你的曲子吧!?”
“入學(xué)那會兒,當(dāng)我被你的吉他吸引之后,便做了功課了。”她毫不隱瞞的說。“不難為你啦,那就彈一首與夜女王有關(guān)的吧。”
“《魔笛》,準備啦。”他說。
“等等。”她提議道:“你面向西坐,我面向東坐,以便觀察學(xué)習(xí)左手的指法啊。”
他們調(diào)整了坐向,他開始彈奏了。
車舜鈺的心隨弦而動,波瀾起伏,壯麗寥廓,享受完,回味道:“以一個清脆明快的單音開始,象征著生命的萌生,愛情的萌芽。盡管改編者的選材不是歌劇的主題,但是卻勝似主題。索爾加以變奏形式,將夜女王利用女兒達成自私目的的鄙陋心理,表現(xiàn)的超脫于歌劇形式之上,扣人心弦,無與倫比啊!”
“你對本曲的了解已經(jīng)得到了精髓,令我敬佩啊!”他慨然說道。
“偉大的愛情總是在重重考驗中誕生的!”她心潮澎湃,試問道:“真如曹雪芹所說,男孩子與男人不同,女孩子與女人不同啊!?難道成了男人、女人,在社會現(xiàn)實當(dāng)中,就只有互相利用的關(guān)系了嗎!?”
“非也。”他截然反對道。“這只是個別與普遍的關(guān)系而已嘛。”
“比如,”她看著他的雙眼,說:“比如吳鑫。”
“不要提他!不要提他的名字啦!”他痛苦不堪的咆哮道。
他也曾對吳鑫這樣子咆哮過,那是他提及肖虎的時候的事了。
當(dāng)他從師吳鑫后不久,單獨與吳鑫在實驗室時,吳鑫便詭秘莫測的將他認作肖虎了。他說:“我知道肖虎是你的愛徒,也懂得你的心情,但是他已經(jīng)走了,已經(jīng)離開這里了啊。”
吳鑫就傷悼不已,痛心疾首的說:“是我害死了他,我于心何忍啊!或許你也聽到過許多版本的傳言了吧?我不想解釋掩飾什么啊?”
“不造謠,不傳謠,這是我做人最基本的原則了。”他滿懷善意的說:“師傅一詞,本為師父,師在前,父在后。武王都稱呂尚為尚父,可見古人尊師重教的程度了。流傳至今,由師父淡化成了師傅。然而,老師在我的心目之中就是再生父母!我想肖虎也會是這么認為的吧?虎毒不食子,如若老師歪曲是自己害死了肖虎,那是比畜生還畜生的劣行!老師是世界頂尖的科學(xué)家,是仁人君子,怎么會啊。”
“好孩子,太了解老師了啊!老師將向愛護肖虎一樣的愛護你,保證不偏不向啊!”他打開衣柜,取出一套半新的西裝,說:“這是肖虎生前最喜歡的一套服裝了,為師懷念他啊!你的身高體型與他差不多,穿上試試吧?”
他順從師意,穿上了那套西裝。吳鑫驚異道:“像,太像了,像極了,簡直就是肖虎的孿生兄弟啊!為師終究沒有白費心思啊!”
“老師,只要您高興。”他天真的說:“學(xué)生就做肖虎第二也是值得的啊。”
吳鑫淚流滿面道:“好孩子,老師絕不會虧待你的啊!”
自此。在實驗室里,吳鑫便時而金山,時而肖虎的叫開了。有時,他還走到試驗平臺前,伸出雙手,做出拉人的姿勢,悲傷的說:“肖虎,起來吧?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老師,而老師對不起你啊!老師羞愧為人師表啊!”
“老師,老師。”他抓住他的雙手,說:“老師,你面對的只是一張空空如也,鋥明瓦亮的平臺,不但沒有肖虎,而且是一塵不染啊!”
“啊,肖虎,肖虎,你都不承認自己了嗎?”他瘋瘋癲癲的說:“你為了為師駁倒眾論的科學(xué)數(shù)據(jù),情深意重,自作主張,不惜獻出美好的青春和寶貴的生命啊!”
“老師,難道傳言屬實?肖虎真是死在平臺上的嗎?”他毛發(fā)倒豎,驚慌失措,放開他的手,問,“是真的嗎?”
“真的怎么樣?假的又如何?”他的雙手扶著他的雙肩,說:“肖虎是為了為師,更是為了科學(xué),更加是為了殺身成仁的偉大精神啊!”
他驚恐萬狀了,閃開他問:“肖虎是自愿躺上平臺的嗎?”
“你認為呢?難道你也認為為師是殺人不眨眼的兇手嗎?”他咄咄逼人的說:“你這個懦夫!你這個陷師于不義的偽君子!!”
“老師,您別發(fā)火,氣大傷身啊。”他已經(jīng)被他逼到了墻角,不得不爾的問道:“老師,學(xué)生該怎么做,您才滿意啊?”
“上平臺啊!有勇氣就躺上去吧!去啊!?”他氣焰囂張的說。“肖虎啊,如果沒有你這塊鋪路石,就沒有為師的今天啊!你這個師弟簡直就是個廢物,再也沒有人甘愿為為師犧牲了啊!肖虎啊,你的在天之靈,能否再助老師的學(xué)術(shù)更上一層樓啊?”
“老師,別說一個試驗平臺,即使是刀山火海我也上了。”他說著,走到平臺前,舉止自若的躺上去了。然后,他說:“老師,肖虎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您就視我為肖虎吧?您看,您的肖虎躺在這兒了啊!要做什么就盡管來吧!?”
“為師是舉世矚目的科學(xué)家,不是謠傳的害人精啊!”他伸出雙手,拉住他的雙手,說:“起來吧,為師是在考驗?zāi)愕挠職獍。^了這道坎,你就堪成大器了啊!”
“老師,”他躺著未動,摯誠的說:“學(xué)生做好赴湯蹈火的心理準備了,倘若需要實驗數(shù)據(jù),至或需要學(xué)生獻身科學(xué)就來吧,不要等待了吧?”
“金山,聽話,起來吧。”他喜形于色的說,“起來吧,老師需要你,老師需要你啊!”
“老師需要學(xué)生怎么做啊?學(xué)生做到了啊?學(xué)生是連死都不怕了啊?”他咆哮道,“難道老師膽怯了嗎!?”
他懷抱吉他,“噌”的站了起來,致歉道:“對不起,我的情緒一時失控,過于激憤了,對不起了啊?往回走吧,邊走邊聊吧?”
“沒關(guān)系的。”她也站起來,說:“有件事,你必須得知道呢。”
“是關(guān)于哪方面的,關(guān)于誰的啊?”他狐疑的問道。
“是與那個人有關(guān)的人,是信鴿老師呢。”她繞著彎說。
“噢。”他問:“信鴿老師怎么啦?也遭他毒手了嗎?”
“沒有。”她瞧著他著急的樣子,明白他已經(jīng)洞察到吳鑫的所作所為了。“就在今天,信鴿老師搬入了校舍,與他分居而住了。”
“噢。罪惡的根源是我啊!”他想了想,說:“明智的選擇啊。”
自從他躺過了平臺,恍惚平臺上果真躺著一個人似地。每當(dāng)吳鑫再呼喊肖虎的名字的時候,平臺上的那個人便化作一縷青煙撲向吳鑫,他也就驀然改口叫他金山了。
有一次,他與吳鑫正要結(jié)束試驗,學(xué)校通知召開系主任緊急會議。吳鑫走了,留下他一個人收尾。他做完后續(xù)工作,便身不由己的要躺到平臺上去,忽然聞聽一個聲音說:
“別躺了,從此以后就別再躺了吧。”那個聲音悲戚的說:“別害怕,我是肖虎,是被吳鑫害死的。他利用了實驗平臺,利用了我的忠誠。他使用的是攻心戰(zhàn)術(shù),天天浸濡,步步進逼,接下來,就要利用你了啊!”
“我已有所察覺了,這也正是我要躺上去的原因所在呢。”他深感疑惑的問:“如校內(nèi)口口相傳的,信鴿老師也是他圖謀霸占去的嗎?”
“是的。人們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即便暗中作祟也是擋不住的呀!”肖虎泣聲道:“吳小虎是我的兒子,是當(dāng)初茫然無知的信鴿為了紀念我,跟他力爭了這個名字啊。”
吳鑫回來了,進門就叫:“肖虎,肖虎。老師……”
“別提他,別提他的名字了!”萬金山在迷瞪中被驚醒后,悚然的又一次的咆哮道。
“哎,金山啊,老師開了個簡短的小會,你就變得反復(fù)無常了啊?”他莫名其妙了。“你竟敢咆哮老師,令老師太失望啦!”
“老師,我是無心的,不是故意的呢。”他誠實的說:“我做了一個奇異的夢,是肖虎穿越過來,好像還歷歷在目呢!”
“你們現(xiàn)在的年輕人呢,不向我們年輕的時候講破除迷信,解放思想啊。你們是易轍改弦,改正歸邪,玩起了穿越的把戲呢。”他說,“有點意思,講給老師聽聽吧?”
他繪聲繪色的講了一遍,嚇得他是愁眉鎖眼,心如懸旌了!
翌日。上午。萬金山在路上遇見了信鴿,一改往日隨意打個招呼的習(xí)慣,便奪路往岔道去了。這引起了信鴿的懷疑,并緊追不舍了。追的他無路可逃,只好進入圓夢亭坐下了,信鴿追進來,站在他的對面,低聲問道:
“你在吳鑫身邊,你見我就躲,說明那些謠言并不是謠言,而是有事實依據(jù)的了!?”
他望望四下無人,也低聲說道:“昨天。肖虎托夢給我了,是唯恐我再被吳鑫釣到,是從那個世界來解救我呢!他還稱道吳小虎是他的兒子,對嗎?”
她恍然大悟,證明了她的懷疑是千真萬確的事實啊。她悲憤填膺,踉踉蹌蹌的走了。
下午。吳鑫便興師問罪了,尖厲的問:“在圓夢亭里,你對信鴿說了什么,嗯!?致使她中午不回家,手機也關(guān)機了,嗯!?”
“我沒說什么呀,只是講了昨天的夢而已呀。”他實話實說道。
“你給我等著,等著我收拾你的那一天吧!?”他即刻反目道。
“我等著,等著,很快便等到了。”他自言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