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他讀懂了媽媽那番話的深刻含意:是在潛移默化的教導(dǎo)他,無論做什么事,都要沉穩(wěn)、隱忍、堅毅、淡定。
星期六。天氣晴朗。他的媽媽帶他登山開闊視野。當穿過山腳下的喬家堡村時,他的媽媽講了一個發(fā)生在這個村莊的美麗的傳說,也是他小說的素材。從那時起,他的腦海里總是浮現(xiàn)出她們的身影,夢魂縈繞,今朝為她們譜寫了華章。
他的媽媽和他走在山路上,越來越接近天池了。他的媽媽指給他欣賞漫山遍野的花叢,那是高山杜鵑迎風(fēng)破雪、煢煢傲立的颯爽英姿。她們屹立在冰雪之上,傲視嚴寒,報的春來。
冰封的天池,別有一番景象。雖然山上的風(fēng)力不小,但是湖水無法興風(fēng)作浪,靜寂的冰面強使湖怪平靜的蜷伏在水下。遙望云霧繚繞的梯云峰,是小說主人公學(xué)道的圣院。
自此,他把王日他們視作了狗屎。前不久,有同學(xué)電話里聊到了王日。說王日初中畢業(yè)就去自然保護區(qū),當上了巡邏員。今夏,要死要活要買車,王日的父母拗不過,東借西湊了十來萬塊錢買車。王日開著新車得意洋洋,不出三天,把人撞斷腿了。經(jīng)打聽,是個遠房親戚,他的父母低聲下氣,說好道呆,私了賠償兩萬元。王日手頭沒幾個錢,糊弄著打了個欠條。今秋,王日約親戚到某儲蓄所,取出錢當場還清。馬上就輪到他了,他從親戚手里要過了欠條。他的親戚認為都是親戚,沒什么可懷疑的。沒想到,王日吞咽了欠條,存折上僅有五千多塊錢。盡管他的親戚報了案,但是并無可靠的線索和證據(jù)。從銀行調(diào)看了錄像,誰也無法斷定紙條上寫了什么。最終,他的親戚認倒霉,是分文未取。
“東野小春。”郝學(xué)才雙手端著稿件,向左扭頭叫道。
“嗯”小春回到了座位上。
郝學(xué)才看著手中的稿子說:“你的簡歷表明,籍貫是吉林省人,東野這個姓氏,不是當?shù)厝税桑俊?
“不是。”小春回答道。仔細一品味,又說:“我的意思是,不是當?shù)厝恕!?
“那,原籍是哪里人士?”郝學(xué)才刨根問底道。
“是山東人。”小春言猶未盡道,“是我的曾祖父為養(yǎng)家糊口,北上,說是早期的北漂也不過分,發(fā)展打鐵匠手工活,定居在了松江鎮(zhèn)。”
“噢。”郝學(xué)才放下手稿,從抽屜里取出一本書,探身遞給小春,說:“這本書,是我們上個月發(fā)行的,主要內(nèi)容就是山東人闖關(guān)東劈鐵、打鐵的故事。今日有緣,贈送一本,我個人感覺,對提取生活素材有幫助。”
“啊,謝謝。”小春接過書,問道:“不知郝社長對我寫的東西,有何評價?”
郝學(xué)才雙手壓在手稿上,閉上眼說:“總的感覺不錯,挺吸引人的;文采嘛,在編輯過程中,還需稍加潤飾;個別情節(jié),邏輯上欠缺生活原理。當然,這些就都交給我們吧。”
郝學(xué)才睜開眼,在座者都在聚精會神的聆聽呢。他擺動著頭,問:“都完工了?那么,你們認為怎么樣呢?”
高琪琪(他的妻子)首先說:“我這一部分,對長白山天池的描述特多,神奇變幻的天池深深的吸引了我。我想裝著小寶寶,旅游去呢。過。”
“我也沒去過長白山,可是那么多嵯峨峻秀,陡峭挺拔的奇峰都近在眼前,盡收眼底了。過。”白如水是個探險驢友,猶如身臨其境道。
“從春開到冬的花卉,遍山鋪翠,爛熳疊錦,襯托的兩位主人公孿生姐妹仙姿婀娜,圣潔靈透。過。”洪艷艷傾慕道。
“唉。”白如水窘然道:“老婆,難怪那些站樓前的大媽們,說我是個丈人爺相呢,命中無子求不得啊。每當我為你買回一束束盛開的鮮花的時候,她們都勸我把花扔掉,那樣懷中的女孩子就有可能變成男孩子了。可是,你太喜歡了啊!”
“去,去,去。”洪艷艷連聲責(zé)怪道,“女孩子怎么了,要是我和琪琪都變成男的,今生今世,你們兩個都打光棍去呢。”
“看情形,今天晚上,他們就得打光棍了呢。”高琪琪調(diào)侃道。
“為什么?”洪艷艷委屈的問。
“加班唄。”白如水翹起二郎腿回道。
“好了。私家話到此為止了。”郝學(xué)才以領(lǐng)導(dǎo)的身份說道。“東野小春,謝謝了。”
“叫我小春吧,熟悉的人都這么叫我。”小春自謙道。“謝我什么啊?”
郝學(xué)才指著西墻,說:“隔壁是一家新開的旅行社,單飛長白山三日游一千五,無形之中,我們四個豈不省下了六千塊。”
“哦,高見!”小春挑起大拇指說。
“咱們切入主題吧。”郝學(xué)才嚴謹?shù)卣f:“我們一致通過,接這個活。小春意下如何?”
“我是既高興又佩服你們審稿的神速。”小春推心置腹道:“這是我的第一篇作品,對于價格的商定,協(xié)議內(nèi)容知之甚少,煩請郝社長定個調(diào)子吧。”
郝學(xué)才把事先打印的兩種協(xié)議樣本,通過白如水傳給小春,解釋道:“這是兩套較為合理的方案,此書的定價區(qū)間在十九到二十一元,理想的心理價位是十九點五元,首發(fā)一萬五千冊。第一套方案,是我們集資出版,每本書最多提給你五塊;第二套方案,你自費出版,至于有無贊助商與我們毫無干系,從校本,申請書號,印刷,發(fā)行,總的成本為九塊。當然,第二套方案的印數(shù),由你增減,減少印數(shù),成本增加;增加印數(shù),成本降低,再版三版的成本都會隨之降低。小春,考慮考慮吧。”
少時,小春的手機響鈴了。他站起來,面紅耳赤地說:“對不起,是我的女朋友,我到外面接個電話。”
“小春,請坐下。”郝學(xué)才理智的說:“我不是限制你的人身自由,也非出自冒犯。按規(guī)矩,談判桌上是不允許接打電話的。”
小春規(guī)規(guī)矩矩的坐下,按下紅鍵,尷尬的說:“聽人勸吃飽飯,不接了。”
“小春,合作就要以誠相見。”白如水快言快語道:“但凡瞞天過海,必定另有圖謀。我們四個都是過來人,一眼就能看穿你的心思,不過是一些學(xué)生科。這不同于猜疑猜忌,你是想溜到外面,向曾經(jīng)聯(lián)系過的兩家國營出版社詢價,對嗎?”
小春的臉慘白了,承認道:“對,是這么回事。”
“沒關(guān)系,以誠相見嘛,不妨當面詢問吧。”郝學(xué)才懇摯地說。
小春猶豫了半天,把手機放在桌子上,說:“不了吧。”
“我們不是恨行。國營出版社人員冗雜,成本費用虛增。還是問問吧,讓大家都解開心結(jié)。”白如水言之鑿鑿地說。
小春已無話可說了,摸起手機,以自費的程序和價格為例,咨詢了另外兩家的報價。一家報了十三元,另一家報了十二塊五。
小春放下手機,惘然若失道:“對不起,我學(xué)生科了,見笑了。”
“你說對不起,我說沒關(guān)系,這談判可就拖沓了。這是你的權(quán)力,購物還要貨比三家呢,沒關(guān)系。”高琪琪率真地說。
洪艷艷取笑道:“琪琪還是難脫學(xué)生科的窠臼。”
“小春,還有問題嗎?”郝學(xué)才問道。
“沒了。”小春回道。
“那就草簽一下那個自費的協(xié)議吧。”郝學(xué)才把手稿按序摞在一起,說:“我和如水開個夜車,爭取明天出樣。”
“這么快。”小春驚訝道。
白如水起身,走到郝學(xué)才的背后,掀起一塊蓋布,露出一臺大型的主機,說:“這是一臺自動編輯器,只需掃描稿件,就進入自動編輯打樣了。”
“呵,太超前了,從哪里買的?”小春問道。
“是外星人贈送的呢。”洪艷艷搞笑道。
“呵,我寫小說都寫到神魂顛倒了,想不到你們有幸與外星人打交道了啊。”小春興致勃勃地說。
“她是在忽悠人。”高琪琪誠實地說:“這是我們四個為了工作便利,而研究組裝的。”
“哇,這也了不起,超外星人了吧。”小春羨慕道。
“研究組裝不同于研制,現(xiàn)成的配件,科學(xué)的組裝,挺簡單的。”郝學(xué)才滿不在乎的說。“可是,小春,你的資金到了位,才能啟動申請書號以及以后的程序。”
“協(xié)議簽好了。”小春離座,把協(xié)議送到郝學(xué)才面前,說:“給我一份未簽字的,我這就回去同出資人協(xié)調(diào)。”
小春拿到空白協(xié)議,道別了。
小春在餐廳找到了四姐妹,簡單的介紹了談判過程,把那份協(xié)議連同復(fù)印稿件交給了車舜鈺。車舜鈺一邊吃飯,一邊翻閱著稿件。趙金領(lǐng)關(guān)心的問:
“還沒吃晚飯呢吧?坐下吃吧?你問過那兩家嗎?”
“問了。”小春羞臊的回道。
“問了就問了唄,你矯情什么呀。”康彩霞反感道。
歐陽奕奕趕緊補救道:“小春不是那樣的人,肯定事與愿違,被人家戳穿了,對吧?”
“是的。”小春訕訕的回道。
“你真是傻網(wǎng)了!”趙金領(lǐng)回想起他罵她的情景,反唇相譏道。“他們這般鬼精,還合作?”
小春無可奈何地,和盤托出了整個段子。
“學(xué)生科?”康彩霞慷慨陳詞道:“這不是在蔑視我們的學(xué)生群體嗎?”
歐陽奕奕坦言道:“何必大驚小怪?他們也是從學(xué)生過來的。我倒覺得既狡猾又可愛呢。”
“傻網(wǎng),鬼精,蔑視,學(xué)生科,狡猾,可愛。”車舜鈺抬起頭,一臉茫然地說:“這么多毫不相干的關(guān)鍵詞,驢唇不對馬嘴嗎?”
趙金領(lǐng)簡明扼要的一擺,樂得車舜鈺合不攏嘴了。車舜鈺將稿件還給小春,說:
“合同樣本,我留下了。飯后,我就籌集資金,爭取一版兩萬冊。”
“那,明天上午,早些時候,行嗎?”小春問道。
“沒問題。”車舜鈺回道。
“舜鈺,明天上午,第二節(jié)課是重中之重的選修課,忘了?”康彩霞問。
“哦。”車舜鈺突然記起來了,說:“是啊,飯前,我們仨還說放棄第一節(jié)課,早去占座呢。”
“吳鑫的課,期望能夠折射出某些跡象。”歐陽奕奕神秘地說。
趙金領(lǐng)有被隔離的陌生感,生硬的問:“什么課這么重要,嗯?”
“吳鑫最新的論文,《撞擊與黑洞》,去嗎?”車舜鈺順便問道。
“當然了。”趙金領(lǐng)美美的回答。“哎,小春,一起去吧,對寫玄幻作品有好處。”
“對,聽課、合同兩不誤。”車舜鈺提議道:“去吧。”
小春的出資人都認同了,不去沒理由啊,就答應(yīng)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