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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part 38 小俊(下)

日子一晃,轉眼三天就這么過去了。

小俊在警察局里等啊盼啊,可媽媽爸爸一直都沒來接自己。好心的警察們輪流照顧了小俊三天,小俊的父母卻遲遲沒有出現。

警察詢問了老徐和另外一個清潔工,同時也問了小俊家里的情況,乖巧的小俊如實地告訴了警察。小俊的家里沒有電話,他被那兩個清潔工用車載到警察局,只記得從上車的地方回到自己家的路。

警察沒辦法聯系到小俊的父母,只好試著讓那兩個清潔工帶著小俊一起回到見到小俊的地點,讓小俊自己找到回家的路。可是他們陪同小俊找到家以后卻發現小俊家里空無一人,房門被砸壞了斜在一旁,家里的墻壁上還被噴了“欠債還錢”等不雅的油漆字。

經過多天的調查發現,小俊的父母在外面欠了許多高利貸,債臺高筑的他們已經連房租都交不起,所以準備從這個地方搬走。房東也不知道小俊父母到底要搬去在哪里,只知道他們在這個城市沒有別的親戚,在這樣的情況下,警察們不得不下了一個結論,小俊的父母很有可能拋棄了小俊,躲債去了。

畢竟警察局不是幼兒園,小俊在警察局待了這么些天了,也給他們帶來了不少麻煩。雖然這孩子在警局里待著不哭也不鬧,可是如此長久下去也不是辦法,經過商量,他們只好聯系了孤兒院,選擇把小俊送到那里去。

“小俊,過來。”一個照顧過小俊的女警陳蓉向坐在椅子上發呆的小俊招了招手。

聽到陳女警的聲音,小俊興高采烈地向她跑了過去:“陳阿姨,是我爸爸媽媽來接我了嗎?”

陳蓉一愣,看著那張寫滿期待的小臉,她實在是不忍心告訴眼前的孩子將要被送去孤兒院的事實。可憐的孩子,明明這么乖巧懂事,他的父母怎么還這么狠心拋棄他。他還這么小,要是知道自己的父母將自己拋棄,受到的傷害該有多大啊!

“這個……小俊乖啊,先回答阿姨的問題好不好?”

小俊似乎明白了什么,輕輕地點了點頭,興奮的表情漸漸淡了下去。

陳蓉見此勉強擠出笑臉:“小俊喜不喜歡跟很多小朋友一起玩呢?”

“……”小俊沒有回答陳蓉,眼里似乎已經起了一層薄霧。

“阿姨帶你去有很多小朋友的地方玩好不好?”

“……陳阿姨,我的爸爸媽媽到底去哪兒了?為什么他們還不來找我?”

陳蓉看著小俊的眼里閃動著晶瑩,無奈地嘆了口氣,伸出手摸了摸小俊的腦袋:“小俊聽話啊,小俊的爸爸媽媽不是不來找你,而是他們有事情耽擱了,等小俊的爸爸媽媽忙完了他們一定會來找小俊的。”

“他們要忙到什么時候呢?”

“阿姨也不知道呢,可能明天就忙完了,也可能再過幾天……”

“你騙我,爸爸媽媽,是不是不要我了?是這樣的,對吧?”藏在孩子心底最深的疑慮終于說了出口,小俊一想到陳阿姨即將要說的回答跟自己心里的是一樣的,內心的恐懼不安便凝聚成了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顆一顆地往下掉。

陳蓉淡淡地一笑,一邊幫小俊擦眼淚,一邊安撫著他:“怎么會呢,小俊這么乖的一個孩子,小俊爸爸媽媽怎么會不要小俊呢?”

沒有聽到那讓人害怕的回答,小俊緊緊抓住了陳蓉的手:“爸爸媽媽真的會來找我嗎?”

“當然啦。”陳蓉微笑著抱起小俊:“就算小俊不相信阿姨,也要相信自己的爸爸媽媽啊。”

“小俊相信陳阿姨,因為媽媽說過警察叔叔不會撒謊。”

“可是我不是警察叔叔,是警察阿姨。”

“這個……”小俊精致的小臉皺了皺,似乎是在糾結媽媽說過的話。

陳蓉忍俊不禁,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好啦好啦,我想小俊媽媽是想說警察是好人,好人是不會撒謊的,不管是警察叔叔還是警察阿姨。”

“對,就是這個意思!”聽完陳蓉說的話,小俊又開心地笑了。

果然,孩子始終是孩子,心智始終不比成年人,就這么三言兩語,小俊便被陳蓉轉移了注意,然后在陳蓉的連哄帶騙下,小俊跟著陳蓉來了七彩陽光孤兒院。

陳蓉跟小俊坐在孤兒院的一間辦公室里,等待著院長來做小俊的入院登記。

不一會兒,辦公室就進來了一個女人,帶著親切的笑容跟陳蓉打招呼:“是郊區警局的小陳吧,呵呵,你好,我是這所孤兒院的院長,我叫李蘭。”

“李院長你好,在電話里跟您談的時候沒想到這么年輕。”陳蓉摟著小俊的肩膀拉著小俊手臂站了起來。

李蘭自我打趣道:“呵呵,都是三十多歲的老女人啦,年輕什么呀!都別站著說話了,大老遠的跑來也累了吧,坐坐坐,我給你們倒杯茶。”

“這怎么好意思麻煩你呢,以后這孩子還得請你多多操心呢。”陳蓉客氣地說道,她希望這樣能給院長留下個好的印象,小俊在這里能被好好地照顧。

“怎么會叫麻煩,這是應該的,孩子在我們這里你就放心吧。”李蘭拿出兩個茶杯倒上茶水,放在了陳蓉和小俊面前的桌上,在小俊身邊坐了下來,示意讓陳蓉和小俊都坐。

陳蓉也不再客套,拉著小俊又坐了下來,拿起桌上的茶杯遞給小俊說:“小俊快說謝謝李阿姨。”

“……謝謝李阿姨。”

“呵呵,這孩子真聽話,我喜歡,以后別叫我阿姨了,院里的小朋友們都叫我院長媽媽的,小俊也這樣叫好不好?”李蘭看著有些拘謹的小俊,試著跟他有著進一步的交流,邊說邊摸了摸他的頭。

“……”聽到媽媽這兩個字,小俊的心里突然冒出了一種酸酸的滋味,他不明白為什么要跟一個才見過一次面的女人叫媽媽,他有自己的媽媽的啊。

陳蓉僵硬地笑了笑:“這孩子有些害羞……”

李蘭絲毫不介意說道:“沒關系,以后慢慢熟悉了就好,對吧小俊?”

小俊依舊不說話,只是定定地看著李蘭。

李蘭也不說話,臉上還是掛著親切的笑容,她明白,但凡受過傷害的孩子防備心理都會比較重,來到這里的孩子最初見她的時候大多數都是這樣的目光,所以她知道只能用親和力才能讓小俊接近自己。

隔了一會兒,小俊才點了點頭,身旁的陳蓉松了口氣,岔開話題說道:“李院長,那你看,這差不多該做登記了吧。”

“瞧我這記性,差點把正事兒都給忘了。”李蘭拍了下自己的大腿,起身從自己辦公桌的抽屜里拿出兩張表單說:“這個填好后我要蓋章,然后拿回去給警局蓋章,警局留一份,我這里留一份,按照上面的填好就行了。”

陳蓉接過表單,幫小俊填好,她沒忘了把小俊安置在孤兒院才是此行的主要目的。警局調查過小俊的身世,所以,她知道小俊的全名叫離宸俊,今年三歲,除了父母以外沒有其他的親戚,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幾年前已經過逝,父母欠了高利貸,撇下孩子不知所蹤,難得這么一個可愛的孩子,命運卻捉弄于人。

表單大致的內容都填好了,陳蓉便想早點拿著表單回去交差。她看了看一直安靜地呆在身邊的小俊,蹲下身子說:“小俊,陳阿姨要會警局去處理事情了,你答應陳阿姨,在這里好好聽院長媽媽的話,做個不調皮搗蛋乖孩子好嗎?”

孩子天生就是敏感的,小俊隱約感覺如果陳阿姨就這么走了可能就不會再回來了,就像好不容易得到一個玩具的孩子,突然聽說玩具要被人拿走,小孩子沒有反抗的能力,只能放任自己肆意大哭:“陳阿姨,我不想你走,嗚嗚。”

“小俊,不哭了,男孩子是不能輕易掉眼淚的哦。”只那么一剎那間,陳蓉覺得似乎有什么東西堵在胸口,悶悶的壓著,讓人難受得也想跟著小俊一起哭。

類似小俊家這樣的父母陳蓉見得多了,為了躲債躲難,或者是孩子有疾病沒錢治療,還有就是非法出生的孩子,始終逃離不了被拋棄的命運。這個世界上存在著太多的陰暗面,始作俑者都是人的自私自利,是誰說的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真的很混蛋。

“嗯,小俊不哭,小俊媽媽也說過男孩子不能隨便哭,小俊聽話。”

“放心吧小俊,陳阿姨會常常來看你,也一定會幫你找到你的爸爸媽媽的,所以在陳阿姨幫小俊找爸爸媽媽的這段時間里,小俊要好好待在這里不要讓陳阿姨擔心,小俊做得到嗎?”

“陳阿姨幫小俊找爸爸媽媽,小俊就在這里哪也不去,我們拉鉤,陳阿姨能做到小俊就一定能做到!”

“好,拉鉤,說話算數。”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像是得到了什么重要的承諾,小俊的心終于放了下來,破涕為笑,可是拉著勾的小手卻沒有半點想要放開的意思。

李蘭看到小俊似乎有那么點想纏住陳蓉,不讓她走,便試著勸慰他:“小俊,陳阿姨工作也很忙的,我們就不要再耽擱陳阿姨的時間了好嗎?”

“……”聽到李蘭的話,小俊松開了抓著陳蓉的手,默默地向后退了一步。

“那么,小俊,再見了。”

“……”

陳蓉見小俊不回答,無聲地嘆了口氣,便往辦公室外走去。

“陳阿姨。”小俊急忙叫著陳蓉:“一定要常來陪我玩啊!”

“好,陳阿姨一有時間就來陪你,警察阿姨是不會說謊的!”陳蓉回過頭,看著眼淚在眼眶里打轉的小俊,給了他一個燦爛的笑容。

“嗯,陳阿姨,再見!”

“嗯,小俊再見。”陳蓉微微對著李蘭微微點了點頭,李蘭也沒再說什么,輕輕地摟住了小俊的肩膀。

看著陳蓉離去的背影,小俊心里說不出的難過,但是他終究是沒有再哭出來,他在警察局里待的這么多天,從一開始滿懷信心地等待父母來接自己,到現在毫無希望的期待父母的出現,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告訴小俊他的爸爸媽媽已經不會再來找他了。

這到底是為什么,小俊覺得委屈極了,一直以來自己都已經夠聽話了,他從來就沒有違背過爸爸媽媽的意思,爸爸媽媽讓小俊做什么小俊就做什么,可是他們為什么要離開自己?到底是什么東西比自己的孩子還要重要?如果說一直以來自己很聽話卻又被最親近的人拋棄,那么是不是意味著自己不聽話就不會被拋棄?

一想到剛才又答應過陳蓉的話要做一個聽話的乖孩子,小俊打消了在心底亂竄的消極念頭,他告訴自己,一定是自己太小了,所以爸爸媽媽找不到他,他要快點長大這樣爸爸媽媽就會很容易找到他了。

在這個世界上,不懂得什么叫殘忍的孩子,他的心永遠是純白無暇的,而小俊就是這樣一個不染污泥的天使般的存在。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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