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飛機，到酒店入住后差不多是中午時間。

顧胭容在飛機上喝了兩杯香檳，回酒店洗了澡，換了衣服，又灌了半瓶紅酒才給任平生打電話。

她是用酒店房間的座機打的，所以任平生接得很快。

“Hello，邊個？”標準的粵語，陌生卻熟悉。

漫長又短暫的兩個月分離，再次聽到這個聲音，顧胭容整顆心都停止了跳動，一個踉蹌就直接掛了電話。她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這些年什么風浪都見過了，可那一刻她只覺得心里疼到天翻地覆，話都講不出來，鬼使神差就掛了電話。

半刻鐘之后，她又灌了一杯酒，卷土重來，依舊用酒店的電話打過去。

“喂，任先生，是我！”這次顧胭容沒有給自己留猶豫的余地，那頭一接起來她就直接說話，這回輪到任平生沒聲了，似乎他的氣息也不順，掙扎了幾秒才回：“你在香港？這是香港的號碼。”

“是，我在香港，早晨剛飛過來的，你這么久不回內地，都要過年了，我很想你……”

從來愛都不由人，顧胭容覺得自己那句“我很想你”是在撒謊，可是心里卻一陣陣縮緊，她不擅長撒謊的，這些年都沒學會。

還好，她把臉皮豁出去，最后任平生還是答應來酒店見她了，顧胭容都樂壞了，開始化妝換衣服，刻意挑了一條酒紅色的無袖裙子，因為他說過她穿這顏色特別好看。

顧胭容都訝異呢，為什么任平生說的話她都記得，他的習慣，他的喜惡，她一樣樣都記得。

任平生在書房里寫毛筆字，應該說一整個下午，自接到顧胭容電話開始，他就一直把自己關在書房里寫字。

季琳沏了一杯熱茶進去，笑著問：“King，你在內地呆了幾年，什么風氣沒染上，怎么偏偏喜歡上了寫毛筆字？內地流行這東西？”

“也不是，只是剛好有時間就寫寫！”任平生很自然地回答，剛好寫完一幅，拿起來抖了抖，紙上的字就躍入了季琳眼里。

她喃喃念出聲來：“平－生－一－顧，King，這四個字是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順手在字典里翻到就寫了寫！不過沒這天賦，所以寫不好！”任平生順手將剛寫好的字帖揉成一團扔到腳邊的紙簍，回身摟住季琳，親昵說：“走吧，不寫了，我陪你去外面走走。”

大約傍晚時分，房間的門鈴如約響起，顧胭容在房里吸氣呼氣，平復了好久才穩住情緒去開門，可是門一開，她整個人都愣住了。

門外站的不是任平生，而是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陌生男人，看到顧胭容來開門，陌生男人從兜里掏出一個信封遞給她。

“請問您是顧小姐嗎？這是少爺讓我送過來的東西。”

顧胭容木愣愣接過信封，問：“少爺？任平生？他人呢？”

“少爺有事，沒時間過來了，他說您看了信封里的東西就會明白。”

西裝男走后顧胭容才打開信封，信封里就放了兩樣東西，一張支票，一張宣紙。

宣紙被平整地折成四個角，打開，上面就留了一個字。

——“滾！”

香港人慣寫的繁體，且這字一看就是出自任平生親筆，因為那字跡真的很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