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她怎么樣了？”

一個男聲打破了這個房間的寂靜。聞言正坐在床邊的白衣男子回過頭，看著錦衣華服的男子，說道。“情況還好。”

何清遠把目光停留到那張緊閉眼睛還在昏迷中的人，說道。“她還真是與是十年前一樣啊，還是這么善良。”

云忘用毛巾輕輕擦拭著昏迷中人的臉頰。“她一直都是這樣。”

云忘一直都看著云川，目光溫柔，而他的手也一直握著她的手。何清遠把這一些看在眼底，突然說道。“你喜歡她吧。”

云忘沒有任何反應，沒有承認，當然也沒有否認。

何清遠可以很篤定的說云忘喜歡云川，因為在三天前，那一幕幕場景足以說明了。

在何清遠心里，云忘是一個沉著冷靜的人，喜怒不形于色，深邃叫人捉摸不透。但是，當云川閉上眼睛氣息萎靡的時候，他清楚地看到，眼前的云忘已經不再是平常那個睿智冷靜的云忘了。

云忘變得驚惶無措，抱著云川的手臂甚至都有些微不可察的顫抖，古井無波的眼神也已經被打破，泛著惶恐不敢置信的光芒。

“阿川.......阿川......”

嘶啞的聲音不斷的響起，他在竭力的呼喚著云川，生怕她就此死去。

能讓一個內心這般強大并且理智的嚇人的云忘這般，只能說明云川在他心里的地位極其的重要，重要到可能都超過了自己的性命。

云忘自己也受了很重的傷，不僅身體左肩膀處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劍傷，還有著之前陳禾一掌所造成的內傷。此刻云忘也是一片狼藉，但是他卻完全忽略了，抱起云川急速往山下趕去，那般速度顯然是在極度焦急的心情下才施展出來的。

而這些天，云忘幾乎片刻都不曾歇息過，為了救治云川親自熬藥，然后查看效果，若是效果不好，就鉆研醫術再度配藥。

到得現在，云川體內暴動的毒才被壓制下來，松懈下來的云忘直接暈了過去，這些天他的精神處于季度緊繃狀態下，一旦放松下來，云忘整整暈了一天一夜。醒來過后，就一直陪在云川身邊，緊緊握著她的手。

其實從第一眼見到云忘何清遠就知道這個男子不簡單，因為從他身上，自己感覺到了和自己一樣的味道。但是令得他驚訝的是，云忘只是一個再平凡普通不過的一個大夫，雖然他的師父并不簡單，可是據他所知云青竹早就在十五年前歸隱山林，不再參與任何武林的事情了。

云川看上去很是善良天真，在那樣安逸環境下長大的兩個人卻擁有著截然不同的心性，按理來說，云忘也應該和云川一樣的簡單善良。但是偏偏云忘卻心機深沉，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好像是精心設計出來的一般。

在那個安靜小鎮，消息很閉塞，所以云川就像一個鄉巴佬一樣，對什么事情都很新奇，對江湖的事情一竅不通。但是云忘截然相反，對很多事情都很了解，這肯定他刻意為之，刻意打聽的，這般刻意是為什么呢？

何清遠的心性是在這些年同族內人明爭暗斗中磨煉出來的，但是云忘生活很平靜，應該不至于這樣啊，連自己都看不透他。

云忘回頭看了何清遠一眼，發現何清遠雖然是看著自己但是卻是在沉思。“何少爺想什么呢？”

何清遠這才回過神來，笑了笑。“我是在想云川以后會不會有后遺癥。”

“我會解決的。”云忘走到桌子前，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你大哥來了幾天了？”

何清遠聽到這句話，眼里有冷芒閃過。“兩天了，我總覺得這次他來不簡單。”

云忘喝了一口水，指腹摩挲這茶杯。“他來的也太湊巧了些，你這前腳剛從毒谷逃出來，他后腳就趕到。”

何清遠也是領略了云忘話中的深意。“之前陳禾說他也是受人所托，恐怕就是我這位大哥了吧。”

云忘看了何清遠一眼。“看來你的日子一點也不好過啊。”

何清遠笑了一下，但是沒有任何溫度。“他想要除掉我，可沒那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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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處于昏迷中的我并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云忘和何清遠之間的對話。我處于混沌之中，一幅幅和師兄相處的畫面在我眼前掠過，我們在一起生活了十年，充滿了歡樂，這是我最幸福的日子。

師父說我是唯一能夠走進師兄內心的人，在我出現之前，師兄的世界應該是昏暗無光的，毫無生氣的，我能夠感覺到，我出現之后師兄發生了變化，起碼我知道師兄很疼我寵我。若是我死了，豈不是師兄又要回到那種生活了，那不是我愿意見到的。

所以我蘇醒了過來。

睜開眼睛，淡淡的陽光從窗口傾灑進來，我瞇了瞇眼睛，好一會才適應這樣的光線，我視線下移，師兄趴在我的床頭，清晨的晨曦照射在師兄的側臉上，投下一片剪影，讓此刻師兄的臉部線條變得柔和了一些。

“師兄......”

我蠕動嘴唇微微出聲。

師兄眉頭皺了皺，然后睫毛微顫，便是睜開了眼睛，目光定格在我臉上，眼中有淡淡的疲憊、如釋重負還有難以言喻的欣喜。

師兄嘴角微彎，露出了笑容，恍惚間我仿佛看到了十年前師兄第一次對我笑的場景，那個時候師兄也是如這般露出笑容。這個笑容純粹干凈，而且是對我展露出來的。

“你醒了。”

“嗯。”我點點頭。“我舍不得你，舍不得師父，舍不得黛月姐姐，舍不得沈哥哥，舍不得這世間所有的一切。”

“傻瓜。”師兄伸手摸摸了我的臉，輕柔至極。“有我在，怎么可能讓你死呢。”

我吸了吸鼻子，起身抱住了師兄，臉埋在他胸膛，貪婪的呼吸著他身上我所熟悉的味道。“嚇死我了......我還真以為......以為我這次死定了呢......”

師兄輕拍我的后背，聲音溫柔寵溺。“不會的，有我在什么都不要怕。”

在很久很久的以后，我都是靠著這句話支撐自己活下去，有師兄在，他就決不會讓我受到任何傷害的。